越是艰难,我越是必须留下去。
案件模式为暴风雪山庄模式,金田一受千万太的委托到岛上保护三个妹妹,一切事件都发生在与外界隔绝,充斥古旧苍凉的狱门岛上,岛上的所有人都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所有人往上追溯都是亲戚,加之祖先多是海盗和罪犯,所有人遇到任何矛盾都会用岛上的规矩解决问题,外来的警察往往会无用武之地。《菊与刀》中指出脚盆人的每一个圈子都有其特殊而详尽的规则。每一个“圈子”所堆聚的法则,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组织起来的。本案的原始起因正是基于圈子内部的规则而发生的在外人看来极为疯狂的想法,而且比《菊与刀》中所理解的圈子的极端性看来更为极端。
开始剧透。
事件发生的基础是本鬼头家家主嘉右卫门对三个孙女的厌恶和家族继承人的选择。金田一解开案件的章节标题《封建的、过于封建的》正是对全案的高度总结。如果无法将自己放置于疯狂的状态,便无法理解嘉右卫门和三位长老的思路,大概真如当下的热门话题:本鬼头家有皇位需要继承。一方面是女性地位的上升,使本鬼头家三姐妹有了家族的继承权,另一方面没有遗嘱等有效的制约途径,促使嘉右卫门为了使家产能顺利被理想的后代继承,安排了杀局。正是在绝对封建思想的裹挟中,三姐妹的命运被疯狂地安排。
解开谜团的核心是了然师傅的一句念叨:如果是疯子,任何人都无可奈何。事实上正确的意思是:季节不对,但任何人都无可奈何。此处涉及日语的谐音梗,对其他国家的读者而言也实在无可奈何。
三姐妹被害时,凶手采用的手法是按照俳句的内容执行,看似浪漫的动作中展现的是全岛的疯狂。此处,很像普遍印象中的脚盆人,极端的美学下耽溺在要死不活的破坏感中,再也无法正视看似优美的俳句。
本书的亮点并不是作案手法的巧妙,而是讶异于多重巧合下推动一场带有悲剧色彩的宿命诗篇。千万太去世、阿一会复原的谎言、吊钟回到岛上,三件事同一时间内发生,让三位长老原本觉得平静的生活瞬间回到被嘉右卫门支配的恐惧上。三人各自完成了承诺以安排心中焦躁的野兽,引出凶手被揭露时带给我莫名的震撼。
当然三位长老在作案时同样有太多运气,最明显的是了然背着阿花的尸体倒吊到树上,动手解决掉海盗等动作,需要非常好的体力和绝佳的运气,中间只要竹藏稍微回头一下,了然便无法完成自己的计划,如果了然从少林寺学武回来的话,当我没说。同样断了一只手的幸庵在杀害阿月时,如果阿月是练过的金刚芭比,可能直接会被反杀。
不理解之处是,从阿花被害时,金田一便应该明白千万太的嘱托不是随便说说的,接下来要做的除了找出凶手外,最重要的应该是如何保护好两个妹妹,结果两个妹妹还是没有好好保护住,直到三个人都被杀害了才能找到真相。但凡让岛上的警察贴身跟住,至少应该可以保护住一位的安全。此时解开谜底,对侦探来说是胜利还是失败?
本书翻拍了多部电影。长谷川博己饰演的版本中,不知为何把最后解密时的状态改编成疯疯癫癫的样子,使小说中悲剧色彩浓厚的宿命案和看似命中注定,实则信仰崩塌的破碎感完全得不到体现。市川昆导演的版本,不管是画质还是布局都涌出还原度极高的老电影风貌,尤其高颜值的三姐妹,在诡异又艳丽的画面中死去,弄不清是为死者哀,还是为生者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