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那些年,我们干过的农活(二)

红薯地

铁伴我俩继续在秋天的田野里晃荡,希望能拣拾一两个漏网的花生。

花生不好拣,靠闲聊来打发。

她说自己最害怕割麦子,因为夏天太阳灼热,一晒就头晕。她有个特点,出汗不畅。这种人很容易中暑,体内的热气发散不出来,我开玩笑说:《骆驼祥子》里写大夏天,狗没有汗腺,热得吐个红舌头,你这热了,连个舌头都不敢吐。

她问我最害怕干啥。我最怕的是翻红薯秧。朋友们听过这种活计吗?!

种红薯需要起垄,红薯种下后,秧子会慢慢拖很长,也不知道多少年流传下来的种植经验说,红薯秧子长(zhǎng)长(cháng)以后,秧上会生出须根,根再扎入土中,夺走养分,影响红薯块茎生长,致使红薯长不大。所以从红薯秧长到一米左右,就开始第一次翻秧。

我第一次听说翻红薯秧,很是兴高采烈,拿一根小棍子跟着大人到了田里,看大人把乱七八糟的秧子捋顺了,统一朝一个方向甩去。动作又优美又利索。

我看得兴奋,觉得好玩又有成就感。秧子往一边飞去的情景,像在玩游戏。一开始我拿着根木棍,挑起整个红薯秧往左或往右翻。后来发现还是直接用手翻比较省事。用棍子,说是不弯腰了,但一次挑不准,还要再挑一次。或者根扎得深了,棍子根本用不上劲。最好的办法是用手。

隔一段时间,下过雨,秧子又长长些,我们需要再把扎根的秧子往另一面翻,秧子排得整整齐齐的,如放学时的队伍一样。本来绿色泛红的叶片,翻过来,露出青白色,好像人换了装一样奇妙。

我的家乡是黄泥地,俗语说“黄泥巴待人亲”。刚下过雨,穿着鞋子到地里,鞋上沾了泥,一大坨甩都甩不掉。再说鞋子也金贵啊,舍不得下地穿,怕沾坏了,所以光脚下地的时候多。

可等我光脚翻了一晌红薯秧,回家脚就痒得难受。奶奶说,这是沤脚了。后来才知道,这就是暑气侵袭,真菌感染了。

痒得钻心,没有办法,奶奶教我用蒜瓣擦擦。我把蒜瓣掰开,用汁水涂抹在脚底脚面,一开始还有点效,渐渐效果不明显了。晚上刺得睡不着,有时候难过得哭了。但第二天仍继续下地干活。

大人每天干不完的活,也不很理睬,只说等等就好了。因为他们也光脚就没有什么事。

这件事的后遗症是我得了脚气,过了很多年,药店里有卖一种叫贵州神奇的粉末,开水冲开后,泡了好几次才把脚气治好。

不知什么时候起,种红薯又说根本不需要翻秧,翻了秧反而影响红薯产量。唉,让我白受那么多罪。

收获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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