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们几个在群里吐槽,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怎么的。结果,有一个的人生真的比电视剧还电视剧。征求了她的同意,今天把她的故事分享出来。为了大家读起来顺口,以第一人称的方式来写:
那时,大约1990年,我妈21岁,我爸这边的媒人去我妈那边贵州说媒,根本就没见过面就这么跟着回来了,我姥姥姥爷万般阻挠也不好使。
来了这边以后,我爸的家里人也不拿我妈当回事,因为是外地人,没人正眼看。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据说长得非常可爱,八个月大的时候,在我奶奶家被村里一个人砍死了,我奶奶和爷爷也受了伤,我妈手的大拇指和二拇指中间被砍开,还有其他地方也受了伤,妈妈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期间家里人都没有去陪伴,当天我爸下地干活不在家躲过一劫。
三年后又有了我。从记事开始,我爸就是整天拿着白酒瓶子对嘴吹,一天四到五瓶,喝醉了就唱,唱完了哭,哭完了再骂人。
那时候,在村里都成名人了。喝醉了就把门从里面反锁。我和妈妈就进不去了,刚好房子西边有一堆沙子,在沙堆上妈妈把我举起来翻墙进去开门。
爸爸经常喝醉了,拿着菜刀对我妈比划,我妈一边拽着他的手,一边说“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
当我八岁的时候,弟弟出生了,也没有改变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喝酒耍疯。我要是哪天放学回来,看见他是清醒的,心里都高兴得不知道怎么适应。家里本来也是没什么钱,他都是去小卖店欠着钱拿酒。
上学的时候,中午就是拿一块冷馒头和一块钱三包的那种咸菜,馒头特别黑特别硬,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吃。就放在书桌里面,一次掐一口,同学问我:“为什么只吃咸菜不吃饭?”那时候学校里面统一喝豆浆,一月十元钱,我妈也不给拿,就说困难没有钱。二年级的时候,遇到缺德老师,就在大家喝豆浆的时候,特意点我的名字,说:“大家都看看哪,大家都喝就她自己不喝。”四十多双眼唰唰的转过来,都看我。。。
我弟慢慢长大一点,我妈会给他买零食。但是,我上学却从来不给零花钱,有次我回家看到我弟买了一块五毛钱的吃的,而我要一毛钱都很难。我说他现在一天花一块五,以后一天就要十五一百五。我爸说“他花他的,跟你有关系吗?”后来我觉得家里比之前稍微好一点了,不像特别特别困难,但是我每次想要豆浆的钱,还是不给我。在之后我就不说了,比如说其他的费用是80块钱,我就直接要90块钱,但不是每次都这样,也怕露馅。
每次要,每次都不给,还要骂一顿,后来我就不说也不要了。初一的时候,老师就说把家长叫来,问问为什么不喝。我看老师在窗边和我妈说话,我妈理直气壮的说“她没说呀,她回家没告诉我呀”。我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她,明明是说了很多次、要了很多次没给,还挨骂,现在却脸不红心不跳很从容的说我没告诉她。
2005年的春节后,正月初六我爸去世了。我还记得那一整天的情景,他去厕所了几趟,然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锁上。因为他之前经常会锁门,我们也没当回事,一天也没出来。到晚上,我妈说“不对劲啊,怎么这么安静,安静的吓人”。就撬开门叫他。接着又去村里找家门里的亲戚,我和我弟在隔一个屋子的炕上,一会儿来了一个人去我爸那屋里,叫了他几声也没有回应,后来我听见说没事了没事了,过了几秒钟又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没气了,没气了。我突然紧张的喘不上去了,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有种解脱了的感觉,这种折磨人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就在当年3月13号就上班了,我记得很清楚。(现在每年还会记录一下上班儿纪念日)在饭店里面干服务员儿最脏最累的活儿,但还是干得很起劲因为心里轻快了。不像上学时候那么沉重,担心每天回家会面对的是一番什么景象,融入到一个新环境里谁也不知道谁。主要是觉得不像上学时候那么煎熬了。
爸爸正月初六去世了,我妈正月十五就搬到另一个男人家里了。这个男的是我妈之前上班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女的她哥,我妈把家里所有能搬的东西都搬到他家里去了,过了五个月左右,说过不下去了又要往回搬,当时那家人说有20多万的存款,供两个孩子上学是没问题。当时一个月500块钱的工资,就算不吃不喝,20万需要攒多久呢,我妈没有钱,胃病也厉害了就去打吊瓶,去饭店支我的工资,那时候我一月才200块。
妈妈搬回去不久又找了一个老光棍,又懒又馋还大十多岁。
我也是真心待他,心想只要能好好和我妈过,待好我弟长大就好了。每次回家买衣服、买烟、买酒。村里人都说他来我们家真是享福了,后来也看不惯他说话办事的作风,一点儿也不尊重人,对我弟说话一点儿都不和蔼,就像吩咐下人一样。包子坏了,还要硬逼着我弟吃。说我弟不好好吃饭净吃零食。我弟也是,不知道反抗,就把坏包子往嘴里填,吃的直发恶心。后来有一次回家。我妈出去干活了,我弟也不在家,他提出要亲我,我把他推一边儿了,他说我来这个家都是尽自己的努力,真心为你们好。我表面没说什么,就回去上班了。之后我给我妈打电话说,我说你注意点儿,他这个人心术不正。我妈就一个劲儿的说,不怕不怕,咱不怕他,我也没有再说别的,说了也没用,我妈也不能怎么办,经常庆幸我弟是个男孩。
在我家住了七年后,栓了,在威海陆军医院住院,那一年,是我跑威海最多的一年,住院花了一万多,我拿的,住了一个月,回来后把他送回去了,幸好没有登记,回去一个月之后死了,听说是自己上吊了。
然后别人又给妈妈介绍了一个,这次年龄相仿,我妈就有点找不着北了。不知道怎样好了,还要求大操大办的。出去借钱给他买这买那,最后还不上了,钱还是我还的。过了半年后分了。
再后来又找了一个,这个是前一个的朋友,来我家看他朋友找了个什么样的老婆,然后就和我妈看一起了,谁阻挠我妈就仇视谁。
就在那年,因为这事儿和我妈意见不和。我说“你定下心来,自己好好过,有合适的再找,每次找一个来,就给人家买这买那,等过几天不合适,又把买的东西都烧了。还在外面借那么多钱,也是我来还,来一个我就要搭一笔钱进去。”
最后她发火了,说以后就算过的不好,也不用我管,个人过个人的,我说“那好,就以后个人过个人的吧”。
后来我弟上学需要钱,没有钱又跟我开口问我有没有,我回她“不是个人过个人吗?”她一脸尴尬。
那年冬天,我妈就隔三差五的去那个男的家里留宿,把我弟一个人扔在家里。冬天农村的房子没有热炕头,没有热饭吃,那一年弟弟13岁。
后来我出国了一年,我也没告诉她,她也不会好奇,没有我的打扰,这是求之不得的,只是和我弟保持着联系。
再后来,她搬到那个男的家里住了。我弟自己在家没饭吃,夏天的时候,晚上自己在外面溜达,也不愿回去,告诉我饿的发昏,在网上发表“为什么要生我,让我遭这个罪?”在国外的我,谁能体会我当时的心情。
我让朋友去超市买了一些饭,我告诉他不要买零食就要买饭。送了一些饭,我弟晚上给我发信息说“热了一个包子一个鸡柳吃,终于吃到了一顿又饱又好的饭。”当时看的我都哭了。
终于一年回来了,我回去看到,弟弟头发长的像个小野孩儿,家里面乱糟糟的。锅里面没刷,碗都长毛了,吃完的零食包装还有在外面垃圾堆捡的东西,堆了满满一炕,清扫了一晚上才干净。那会弟弟经常一包方便面分两顿吃,晚上煮了吃一半儿放那儿,第二天早上再热。
那会,我跟弟弟说,不要跟妈说我的事。我的任何消息都不要告诉她。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她在外面到处造谣我,有的没有的真的假的都说。
直到怀二胎的时候,找不到合适的人帮忙,大家都说要不把她找来吧!本来我也是不想的,后来也是没办法让我弟和她说。我弟还录音,回来给我听,当时是挺好,像是挺盼着来的,因为当时老大才一岁半,二胎刚怀孕一个多月,吐的厉害,身上没劲。
后来确实也来了,只是,什么也没有帮我做。早上很早就醒了,就和那个男的在打电话聊天儿,聊一个多小时,每天都是这样,然后我自己起来做饭。晚上吃完饭进屋关灯就睡觉了。来了18天,回去了三次,每次都说要回去给我弄什么吃的。我就特别讨厌这种明明是为了自己,偏要说为了我,我说这里什么吃的都有,你要想回去就回去,别说为了我。那个男的隔三差五的就怂恿,说谁谁谁后走到一起的女的说要去给孩子看孩子,最后俩人就散了,他也害怕会和我妈散了。
后来,有一天因为别的事,我和老公吵起来了,其实也不算吵,就是声音稍微大了点。我妈就说是甩脸子给她看。就说我还差这一口饭吗?我还要到人家里来看人家脸色吃这一口饭,我还不用来当个要饭的。终于找到机会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自己想做的事,拿别人来当理由。我说你是来别人的家里吗?你不是来你自己闺女家里吗?你不是知道闺女现在不方便需要人照顾,所以才来帮忙的吗?你是为了要饭才来的吗?然后她就一直不说话了。
晚上,我说你要想走我就给你找车,它就给那个男的打电话,说留着门儿,晚上不要锁门。当天晚上也没走,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没吃饭,就一直坐着,到中午了,收拾东西往外走。我说这辈子到死都不要再见了,她说好,就这样一直就再没有联系了。
过了半年,她又和我弟说咱俩上姐那儿去吧。我弟跟我说了,我说不要让她来,我不需要。之后,也会让我弟带一些菜之类的东西来给我,我也总不能把东西扔垃圾桶。但是提起她,我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全是负面的词。全是能让我瞬间炸毛的事。
每个人的原生家庭都是不一样的。我们都说幸福的生活都是一样的,不幸的人生却各有各的故事。
现在的她,拥有疼爱的老公,两个可爱的宝宝,从来不知道会有这么狗血的经历。与其说是经历了前半生的痛苦,后半生会幸福。我更愿意相信现在的生活都是靠她自己争取的,也可以过自己可以说的算的人生。
透过她的故事,我发现不管你拥有一张什么样的牌,你终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过后半生。
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