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殿的铜镜蒙着层血色水雾，苏清欢的指尖刚触及镜面，那些凝结的水珠便化作血泪簌簌而落。镜中映出的不是她束发的红绳，而是三百年前苏砚璃坠入天河时扬起的白发。
"姑娘可知窥探天机要折寿？"摆渡人倚着殿门擦拭船篙，篙头沾着的天河星砂正与铜棺刻痕呼应。苏清欢的玉镯突然收紧，勒得腕骨生疼——那棺椁此刻正悬在轮回井上空，井水倒映出的却是谢无咎补天时的场景。
铜镜突然发出裂帛之声，苏清欢的赤发无风自动。镜中画面陡转：暴雨中的孟婆祠前，银发男子将婴孩递给鬼差，襁褓中漏出的赤发缠上他腕间红绳。最骇人的是那男子回眸瞬间，额间竟生着与摆渡人如出一辙的朱砂痣。
"这红绳..."苏清欢扯下自己束发的绳结，上面斑驳的金纹突然活过来般游走。摆渡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蓑衣滑落露出满肩龙鳞："当年有人用千年修为换你一缕胎发，就为结这段因果。"
轮回井传来龙吟，苏清欢追着铜棺残影跃入井中。坠落时无数记忆碎片擦身而过：谢无咎剜心取鳞时血染嫁衣、苏砚璃散魂前种下的龙血树、还有...还有每任孟婆继位时，祠堂画像悄然变幻的眉眼神情。
井底寒潭映出青铜棺椁全貌，苏清欢抚过棺盖上的并蒂莲纹，发现那些缠绕的枝蔓竟是自己赤发的形状。当指尖触及棺内那柄剑时，往生殿突然地动山摇——原本缺失的螭龙目正在她玉镯上重生，而棺椁内壁最新刻痕渗出的血珠，正与她腕间伤痕融为一体。
潭水沸腾的刹那，摆渡人的船篙破空而至。苏清欢在漩涡中望见他银发尽褪，露出与铜镜幻象中完全相同的面容："九百年前你教我栽彼岸花，如今该我还你一场春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