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庄司对《美人鱼》童话的深入解读——溺水的人鱼

《溺水的人鱼》是岛田庄司短篇集,有三个故事,主题皆是关于美人鱼的。这种同一主题表现在不同故事里的感觉有些像连城三纪彦的《一朵桔梗花》,以“花”为主题。首先,不得不承认,岛田庄司晚期作品的确离早期的本格推理距离越来越远了,甚至有些作品已经不是推理了,这点太像东野圭吾了。

我认为岛田大神的蜕变有两点原因。第一,没有那么多诡计灵感了。岛田作品不说每部诡计都很惊艳吧,但至少是有内核的,大部分作品诡计的水准基本在中上,即便是那些太扯,雷人的诡计那也是眼前一亮呀。推理作家的头脑里到底装了多少诡计,读者不得而知,但有一点肯定的是总会有枯竭的一天。这就是所谓的江郎才尽吧。第二,本格浪漫情怀不在了。岛田庄司曾言,如果自己不写本格推理,就不是本格作家了。现在来看,确实是食言了。但这句话只能说明当时作家的创作处境和创作年龄还是处于最佳状态。

虽然,岛田庄司创作了许多经典的推理小说,但作家也会有创作审美疲劳的一天。正如读者也会有厌倦本格推理的一天(说的就是我呀)。所以,作家总想突破推理的束缚,去尝试创作更多类型的作品。岛田庄司的晚期作品《盲剑楼奇谭》就是武侠推理,推理成分极少,抛开零星的推理完全就是武侠小说。此外,作家也想突破舒适圈,去尝试挑战新鲜领域,这样人生才会更有意思。所以,岛田庄司晚期作品基本上与本格推理“告别”了。正因如此,许多读者才会对《溺水的人鱼》评价很低,这是因为他们是抱着推理的心态去看待作品的。但我想说,作为岛田庄司拥趸的我,是完全不能同意这些读者看法的。

如果你只是体验了岛田庄司五大神作,那恐怕没有资格这么评论。(岛田庄司五大神作:《占星术杀人魔法》《斜屋犯罪》《螺丝人》《奇想天动》《北方夕鹤三分之二杀人事件》)可我是把岛田庄司国内出版的所有作品都体验过的读者呀,所以我会看到岛田老师的另外一面和他的闪光点。当然,我的主观色彩很浓,但可能就是因为想看到不一样的岛田庄司,才会对那些与本格推理无关的内容产生兴趣吧。

最初,我喜欢岛田庄司是因为《摩天楼的怪人》里的诡计,而我渐渐发现,岛田老师除了这些惊人的诡计外,还有一项本领或是称之为风格,这就是强大的知识储备,这让我看到了与众不同的推理小说,同时也让我增长了见识。这便是推理之外的乐趣。正是由于我对岛田庄司作品的了解,才会对这部作品刮目相看。废话不多说,谈谈这三部短篇的体验感受吧。

《溺水的人鱼》,7分。一位游泳健将因一次手术变得不幸,丈夫要为妻子复仇,妻子自杀,仇人被杀,现场诡异的是,相隔数公里的两个地方的子弹都出自同一把枪,然而,丈夫在时间方面不可能来到仇人被杀的现场。如奇迹般的不可能犯罪究竟是怎样完成的?岛田庄司的解答虽然不是那么惊艳,但正如他早期作品一样,还是能够说服读者的。这个诡计说来也简单,但也不简单,可以说,完成这个不可能犯罪,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美人鱼兵器》,8分。这篇并非推理,也不能这么说,事实上它是对历史谜题的猜测和分析,姑且也能称作推理,算是历史推理。岛田庄司反映最多的思想主题就是反战,如《摩天楼的怪人》《利比达寓言》等。这篇也是如此。疯狂的纳粹军事研究所在进行着“人鱼兵器”的实验,惨无人道恶行让我想起了二价堂黎人的《双面兽事件》。半兽人被作为战争武器,被疯狂科学家研发出来,牺牲了多少无辜的人命。如果这些试验真是发生于历史,那真是太恐怖了!虽然没有迷人的案件,宏大的诡计,甚至连御手洗洁这位名侦探也渐渐的沦为了符号,但令我佩服的是,岛田庄司把历史谜题的内容讲述的如此有趣,没有一丝乏味,实在是讲故事高手。这仿佛不是在体验小说,可以说是短小的历史故事。作者多一些这种对历史谜题的思考的内容也不错。

《海与毒药》,7分。这篇依然不是推理,但岛田庄司却写出了故事的悬念感,可以说是带有悬疑色彩的冷峻而又暖心的情感故事。女主因为男友的抛弃而产生自杀念头,又因被男友家人仇视而产生复仇想法,但最终却因安徒生童话《美人鱼》而彻底改变了想法,她对所谓的仇人以及世界抵消了内心的不快和仇恨,“听听阳光的故事吧”,御手洗洁的一句话让她幡然醒悟。的确,许多不幸降临或许都是由于我们自己的认知错误而产生了扭曲心理,唯有内心阳光,才能活好当下。没想到,这是一篇能够治愈心灵的作品。有趣的是,岛田庄司把自己早期佳作《异邦骑士》的内容融进了这部作品,让故事中的女主和《异邦骑士》中的女主有着共同的遭遇,既是带领读者重温那部经典的作品,又是这部短篇的架构巧思,实在是难能可贵。

一位推理作家的成熟首先表现在内容形式上的蜕变,然后是思想的变化,虽然他们不再写本格推理了,更多的是变为了对人生,世态炎凉的探讨和思索,但这何尝不是一种突破和进化呢。东野圭吾本格推理变成了温情故事,奎因智力游戏变成了哲学思考,岛田庄司浪漫本格变成了历史文化,就连卡尔也由不可能犯罪变成了历史研究,这一切的蜕变或许就是质的第二次飞跃吧。

任何事物基本上都难逃从萌芽,巅峰,低估,衰落的过程,无论是作品还是我们人类,唯有变化的是我们对于新鲜事物的不断摸索尝试和突破挑战,这或许才是人生的真谛呀。

7分 佳作

岛田庄司对历史命运的思考

对美人鱼童话的深入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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