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am a dreamer on air (二)

当我偷偷放开你的手

看你小心的学会了走

你心中不明白离愁

于是快乐地不回头

……………………………………………………………….

“青文!”

青文自小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最苦的时候,她们母子俩住在租来的仅能放下一张高低床的斗室里,白天蔡蓉去工厂做工,青文放学回家都是先煮好饭,再一边做功课一边等妈妈回来。

十几年相依为命,阿爸回家要钱,房东催交房租,病了没钱看医生……青文从不说苦。然而这十几年的苦压在心上日积月累,考试失败或者怀上bb,大概只是压垮她的最后几根稻草。

“我不该生下你,让你陪我一起受苦……”蓉姐跪倒在地,失神地喃喃自语着。青文走后几十年已经渐渐麻木的心,又一次被紧紧揪起,无处安放。有苦痛,有凄惶,当然更多的是追悔,和不知该寄予谁的恨。

阿成心知此时任何安慰都是无济于事,倒不如由她尽情发泄一回,不然这经年郁积,到她这般年纪,长久也受不住。况且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仔做了回孽,劝什么呢,怎么开口呢,唉,他只得蹲下来轻轻拍拍她的背。不拍还好,这一拍,蓉姐刚才一直强忍着的抽搐,愈来愈剧烈,喃喃自语也变成了痛哭嚎啕,直至语不成声。

炎夏炽烈的阳光下,蔡蓉倒觉得寒意刺骨,一层层冷汗湿了发根,湿了脊背,她哭到几近虚脱,阿成听她喉咙里只余阵阵呜咽,惊觉不对,忙弯腰去搀起她,她却已浑身虚软,叫了小翻译帮手,才算扶她起来,到一边长椅上坐下。

“唉,阿蓉,人死不能复生。这么多年过去了,今天总算看到青文了,该放下的就都放下吧,这样她在上面才安乐。”阿成递过来纸巾和水。

蔡蓉点点头,嗓子却已经嘶哑,“我们去管理处吧。”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带青文回家。

到了公墓管理处,拿出准备好的各种证明文件,管理员一一查看后说:“好了,可以了,现在只需要通知当初为你女儿安葬的那位女士,你就可以带你女儿的骨灰回家了。”

“女士?不是她先生为她安葬的吗?”

管理员摇摇头,“当时是一位年轻的女士来的,是她买的墓地,安葬的你女儿。对了,她们俩有什么关系吗?”

蓉姐和阿成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又不敢确信,“麻烦您帮我们查一下这位女士是谁,好吗?”

管理员翻看着几年前的登记簿,“啊,对了,就是她!她叫杨嘉莉。我想起来了,她每年都会来给你女儿扫墓的。嗯,就前几天,才来过!”

哦,是了,难怪青文墓前有花。

“好,谢谢你了,通知到杨小姐以后麻烦告诉我们,我们想见见她。”阿成交代完,扶着蔡蓉的肩离开了这里。蔡蓉心内甜酸苦辣乱涌,加之刚才大哭一场浑身乏力,此时头脑竟一片空白,不知是怎样被他们二人搀回了家。

夜深人静,时钟已过零点,蔡蓉房内的灯仍未熄。她靠在床头,拿出随身携带的与青文合影的小相框,而相框背面,却是几个月前和嘉莉相拥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拿出手机,翻出来自己舍不得删掉的嘉莉的短讯。与她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在大脑里没有头绪地乱撞,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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