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 . 布拉格 律动的音符
布拉格,一个悦耳的音节;伏尔塔瓦河,一组优美的旋律。想到捷克,总觉得它与音乐有着不解之缘,因为它孕育了世界级的音乐大师,德沃夏克和斯美塔那,两位音乐家的名字依然是悦耳的音节。
到达捷克是傍晚,入住在位于温瑟拉斯广场的一间老式酒店。清晨出店散步,门口一个卖热狗的青年一边熟练地煎着香肠,一边悠闲地哼着流行乐曲,旁若无人地快乐着。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显然是上班的高峰时段。温瑟拉斯广场更像是一条宽敞的大道,大道上车水马龙,两旁商店林立。大部分商店还没营业,只有一个鲜花商店早早地把芳香撒向街面。除了红色的玫瑰,大部分色彩淡雅的鲜花都叫不出名字,但那淡雅中透出的温馨和红玫瑰的热烈都使人感受到了生活的甜美。店铺临街的橱窗里摆放着精美的展品,淡蓝色的玻璃制品营造出唯美的宁静。在布拉格初夏的晨风中,温瑟拉斯广场涌动着生活的惬意和安详。
广场的尽头矗立着捷克的国家博物一大两小的圆顶塔楼连起了高窗黄墙的楼身,在暖暖的晨光下挺立着不容置疑的庄严。博物馆正前方是温瑟拉斯骑在马上的青铜雕像。这尊被波西米亚人视为守护神的雕像立于十七世纪,四百多年来他挥起的右手坚定地表达着捷克人为自由而战的决心,也象征着捷克恒久的统一与主权。就是这振臂一呼,引领了捷克人民1918年的国家独立示威游行,在温瑟拉斯广场把奥匈帝国和哈布斯堡近300年的外族统治送入了坟墓;就是这振臂一呼,聚集了捷克人反抗征服的浩然正气。1968年的那个夏季,温瑟拉斯广场上的静坐示威,是赤手空拳的捷克人民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对峙苏军入侵的6000辆坦克;就是这振臂一呼,两个年青的灵魂JAN·ZAJIC和JAN·PALACH用自身燃烧的烈火呼喊着“不自由,勿宁死”的壮烈。他们就安息在温瑟拉斯雕像的正前方。绿荫环绕着玫瑰色的大理石墓座,蓝色的墓座表面上是两个年轻人忧郁的头像。没有墓志铭,只有一个各色石块托起的木质十字架。还要墓志铭吗?墓前缤纷的鲜花就是捷克人民为他们永久抒书的挽幛。
温瑟拉斯广场律动着音符,那是激越、铿锵的音符。
站在旧城广场上,感觉全世界各国的人好像都汇集到了这里,男、女、老、少、红、白、黑、黄,光是游客已是一道风景。整个广场被不同时代、不同风格的经典建筑环抱着。或是敦厚,或是华美,或是典雅的建筑,每一扇窗户都飘逸着古典的韵味。不同的建筑风格在争奇斗艳的同时,又都和谐地统一在广场那略带伤感的怀旧情调中。
在巴洛克式的华宅,文艺复兴式飘窗的簇拥下,市政厅的大钟楼和哥特式的迪恩大教堂拔地而起,显得格外高大和威严。旧城广场的建筑就是一本可以逐页翻阅的精美画册。最有人气的地方是广场无处不在的咖啡馆,门外的露天座位总是座无虚席。浓浓的咖啡,隔座的笑语,让我们身在异乡也被咖啡文化暖热了心扉。
大家都在看表,在等分针和时针合拢的那一刻。我们冲到钟楼前离整时还差五分钟,但钟下已是千人仰视了。一个个抬起的头颅,眼神都是那么专注。那位老人,一头银发,长着斯大林式高耸的鼻梁和饱满的前额,这一刻他肯定忘却了苏联解体后曾经的窘迫;那个黑大个儿肯定是非洲人,他也不会在这一刻去为非洲大陆的战火担忧;那个坐在爸爸肩头漂亮的洋娃娃,睁着蓝色的大眼睛也在期盼着,期盼着一个曾经的童话。钟声响了,一下子仿佛敲在了心上。钟楼上一扇关着的窗户打开了,走马灯式的十二圣徒轮番上场,我们分辨不出他们是谁,只知道是耶稣的十二个门徒来此巡游。当最后一声钟响时,一只看不清的雄鸡唱响了报晓的啼声。人们笑了,笑得天真而纯粹。此前的期待是纯粹的,观看的过程也是纯粹的,唯有纯粹才能在心底感受到真正的愉乐。
捷克老城律动着音符,那是明朗、纯粹的音符。
从老城广场拐进任一条小巷,都会领略到它独特的神秘。和大部分人行街面一样,地面是用一条条150公分左右见方的条石夯就的。捷克人说大地需要呼吸,也需要雨水的滋润,涵养了水土的方石路面多了一份人与自然的和谐。大街上铺成各种图案的方石展示着规则的方正之美,小巷中的方石路面没有了图案,好似永无休止的在曲巷中延伸,平添了一份莫测的期待。
以黄金命名的小巷是一份历史的延续,曾经聚集了欧洲众多金匠的小巷为布拉格皇宫打造过盛极一时的辉煌。如今虽已物是人非,但繁华依旧,只是没有了黄金的奢靡。窄窄的小巷只有三米宽,每一个店铺也都是窄窄的门脸。进到里面,各种精巧的手工艺品总会让你爱不释手。各种卡通人物的牵线木偶,以夸张的表情手舞足蹈地介绍着一幕幕经典。草编的角色也活灵活现,那个骑着扫把的女巫该是把王子变成青蛙的罪魁,而那个看似美丽的贵妇该是用苹果毒死白雪公主的后母吧。身在欧洲,满脑袋都是欧洲童话故事的情节,但正是这种不泯的童心,放飞了我们人在旅途的心情。
最亮丽的是一个个专售波西米亚玻璃制品的小店,琳琅满目的各色水晶把瑰丽的色彩,完美的造型呈现在我们眼前。朱红色的花瓶本身就是一朵优雅的水晶之花,橙黄色的果盘未盛水果似已闻到果香,宝蓝色的浅盘上人工雕刻的纹饰仿佛闪着钻石的光泽,红黑相间的热带鱼仿佛正在游动,那只细脚伶仃的羚羊警惕的大眼睛正盯着我们的面庞……走进每一个水晶店都是享受一次视觉的盛宴。明知此物价格不菲,可同伙们还是经不住诱惑,大包小包地带回了自己眼中的瑰丽。
小巷曲曲折折,窄街上难有阳光。幽暗、狭窄的弯路总能使人心生恐惧,尽管是在摩肩接踵的闹市。怪不得曾经在此长大的卡夫卡一夜醒来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大虫子,《变形记》诞生在这条弯弯的窄窄的像蚁道一样的曲巷里实在是实至名归。
黄金小巷律动着音符,那是神秘、魔幻般的音符。
起了个大早,就是想目睹晨光里的查理大桥。站在河边的石阶上,北望伏尔塔瓦河上的石砌飞虹,果有一副连接起古典与现代的气度。黑黄斑驳的桥身记录着七百年的沧桑。十几个弧形的桥拱托起了515米的长虹。翻着白色浪花的河水缓缓流过桥洞,激荡起一波波的涟漪。逆光的桥塔在黎明的蓝天下高耸着尖细的塔顶。榉树的褐色枝条和已染新绿的嫩柳为伟岸的查理大桥平添了柔美和温馨的元素。
对岸的布拉格城堡是1000多年前的皇宫,建在伏尔塔瓦河岸边的山丘上。从桥头西望城堡,先是湛蓝的河水和若隐若现的城堡倒影,接着是鳞次栉比的红瓦黄墙在晨曦中释放着融融的暖意,最高的一层是城堡。圣维特大教堂那几个哥特式的尖顶,像是一把把利刃,张扬着已逝皇权的文治武功,用刺破青天的冷峻平衡了主体画面的温存。从哪个角度拍照都是一副错落有致、色彩和谐的美图。
走上查理大桥,一个个矗立在桥两边的雕像黝黑而伟岸,以不同的造型和特定的表情向游人讲述着自己的圣迹。三十个圣徒就有三十个不同版本的神圣历程:钉在十字架上的肯定是耶稣,他脚下边的就不知是圣徒还是犹大了;怀抱婴儿的当然是圣母,她对信徒的回眸是那么慈祥;那个歪着脑袋,头围光环的是何方神圣不得而知,他手捧经卷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蹲立的、挺身的、安详的、愤怒的一座座雕像在大桥上生动演绎着上帝的理念。那个被很多人抚摸的雕像在别的国家不会现身,据说是被皇帝从桥上抛到河里的一位谏臣,布拉格人民怀念他,让他站在桥上,跻身圣徒,以张扬正义和无畏。长长的大桥因圣徒的降临而不再单调,络绎不绝的游人从启明破晓到华灯初上一直流连在大桥上,不是为了信仰,也不是单纯的怀旧,只是用现代的脚步丈量七百年前的不朽。
查理大桥律动着音符,那是雄浑而圣洁的音符。
沿着布拉格城堡的阶梯,在朱红、姜黄的色彩中拾级而上,每一次抬头都能望见和周围建筑溶为一体的教堂尖顶,登得越高,尖顶直刺青天的凌厉反而越来越小。当只能仰视它的时候,反而觉不出它夺人的气势,可见任何事物换一个角度去审视时,就会有不同的发现。站在城堡的制高点已感觉不到它的伟岸,但当转身面对伏尔塔瓦河时,眼前的布拉格又是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图。高高低低的朱红色渲染着温暖和华贵,一片片的浅黄、棕黄弥漫着安宁和富足。那条蓝色的丝带轻柔地系在布拉格的腰身上。500多米的斑驳苍黛是布拉格礼服的前襟,30个黝黑的雕像正是礼服别致的纽扣。最美的是那些难以计数的绿色尖顶,千姿百态、错落有致地镶嵌在布拉格的华服上。粉绿色的俗艳、黛绿色的庄重、蓝绿色的沉稳,每一种绿色都流淌着生命的活力。哥特式的尖耸,总是顶着一根细细的长矛;巴洛克式的圆润,王冠似的顶部总有一颗象形的“钻石”;文艺复兴式的塔顶总有群塔拱卫的造型,蓬勃着勃勃的生机。一个个绿色的精灵在朱红、棕黄的背景下升腾、跳跃,使布拉格美丽的华服熠熠生辉。难怪歌德由衷的赞美“布拉格是欧洲最美的城市”。
布拉格处处律动着音符。激越、铿锵、明朗、纯粹、神秘、魔幻、雄浑、圣洁的音符组成了斯美塔名传千古的颂歌,《我的祖国》——捷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