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的纳粹题材文学表达者,99年诺贝尔文学获得者君特·格拉斯,在一篇文中曾提出了这样一个令人深思和沉重的问题:在奥斯威辛过去二十五年之后,我们应该怎么对孩子们说?在逐渐远离那个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纳粹时期的当下,似乎每一个人都已经把历史上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幕扔到爪哇岛去了,早已成为九霄云外的虚无。
最近,看到德国作家本哈德·施林克写的《朗读者》,让我们这些幸福地生活在奥斯威辛后的今天的人,有了一种温馨的慰藉和难言的沉重!他也似对格拉斯的提问用文学作了试探性的回答,更是一个深入复杂人性世界的追寻和质问……
这是一部有着宏大和深厚人类精神关怀的作品,也是对德国纳粹中奥斯威辛之血腥罪行的控诉,更是对普通人灵魂的罪恶性的拷问,灵魂之高贵和恢弘,精神之博大和深远,不仅仅反映在作者对人性挖掘的深度和广度:尊严、人性和爱情;更体现在作者丰富、厚实的生命情怀和饱满、激昂的生命状态;更有对人类未来深远的宗教式的生命终极关怀。使每一个有幸阅读到这本书的读者,作为人的本质,经受心灵的洗涤和灵魂的升华,作精神的洗礼和人性的体悟,当然,这是一种愉悦中有沉重感的生命的体验,也是一次美妙而有思考的漫长的旅行,不仅仅是现在的,更是未来的;它不是暂时的,更是永恒的!
(一) 美与罪 灵与肉
书中讲叙的故事是:一个十五岁的学生米夏·伯格,和一个三十六岁的中年妇女汉娜·施密茨太太纯净美好、至死不渝却充满着凄迷哀婉的爱情故事。故事前半部分,主要写少年与汉娜身体和心灵的愉悦,精神的相互吸引,其中,最让人感动的是,在每次灵魂和精神的欢愉前,米夏都要给汉娜阅读,这种习惯,一直到汉娜身居牢狱至死。一种强烈宗教气息的灵魂美和毫无邪念的性爱美,浸蕴在优美的文字里,更弥漫在心灵的上空。后来汉娜的不辞而别,给米夏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霾,人性黑暗的罂栗,使少年米夏在生命漫长的旅程中,一方面,自己觉得罪孽深重,认为汉娜的离开,是由于自己的冷漠造成的。而另一方面,却一直沉醉于对汉娜灵魂和性爱痛苦的思念中欲罢不能。以至于长期忽略身边女孩对自己的倾心和爱恋。曾经结过一次婚也有一个女儿,但由于对汉娜在精神和灵魂的依恋,在自己的一生中始终欲罢不能,使他毅然结束了婚姻,最后孤独地守候着对汉娜的爱情到老。
若干年后,已经是法学专业大学生的米夏,在一次旁听涉嫌纳粹集中营罪犯审判的的法庭上,当耳边传来那个曾经熟悉的名字“汉娜”和那魂牵梦萦的声音时,米夏才发现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原来是一个罪恶深重的纳粹同党,奥斯威辛集中营的一名看守。于是对自己的纯美的爱情有了深刻的反思,这样的爱是有罪的,但仍然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对汉娜的在精神和灵魂深处的牵系是那么的难以割舍。
在对汉娜罪恶若干成因的寻找中,在思考自己这一代人和父辈对纳粹罪行的关系和态度中,看到父辈和自己年轻的一辈人,对自己的祖国和先辈给人类带来的这一灾难,仍然是一种漠然,感到非常的失望,对父辈毫不愧疚和自省感到愤怒,认为对父辈机家人的爱,都是一中负有沉重罪责的爱,正如发现自己曾在精神和灵魂深处爱着的汉娜,竟然是一个纳粹的刽子手,认为这是一个夹杂着罪与爱的精神之旅,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一直深深困扰着米夏,在灵魂深处久久挥散不去!
在进一步旁听的过程中,更看到了与汉娜相处时的那一系列怪异和阅读的谜底:皆始于人性的尊严,汉娜不识字。使人难以忘记的是外出旅行时在宾馆的那一幕,米夏早上买早点是给汉娜留夏的纸条,竟不径而飞,汉娜始终不承认看见留有纸条,竟然大动肝火用皮带狠狠抽打在米夏的脸上。终于明白,原来她是不识字,怕被暴露,失去捉襟见肘的尊严。从而,深深理解了,汉娜为什么成为在纳粹之看守,进而承受了反人类深重罪恶的根源。此时,米夏终于明白,汉娜之所以要别人给她阅读,是因为,他仍有一颗追求美好的心灵,人性向善的本性使然。但由于不识字,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这一人性的弱点,而在生存的森林深处——生活的链条中,一路走来罪恶渐深,从有轨电车的售票员到纳粹集中营的看守。人性之弱使汉娜冥冥之中闯入生活的误区,历史的迷茫,人性的黑暗处,成了她承受了纳粹的一切反人性的罪恶的根源。在看书后,我又找到由同名改编而成的电影《生死朗读》看了两遍。影视和文学两种艺术形式的补充,更能让你感受到书中内涵的深远和博大,最为鲜明的是:一颗最纯净美丽心灵和一种最泯灭人性的罪恶的强烈而哟鲜明的对比。也许,这就像是法国作家波德莱尔笔下那一朵艳丽却不乏丑陋的恶之花吧?美与罪在深层次上的同质!
(二) 美的追寻 心的拷问
美丽的心灵,纯净的心魂,在书中处处显现,在米夏第三次到汉娜家即将离开时,写到的汉娜换衣服的那精神纯美的一幕,以偷窥的视角来描写的:“那情景更像是她在向自己身体内部收敛进去,任其独自行事,以一种安详稳重是韵律行事,并且不受她头脑中任何命令的干扰,也完全忘却了这纷扰的外部世界。这是一种物我两忘的风格,原来就蕴涵在她的姿态和举止当中;也正是这种风度,他在穿着那双长筒袜子。然而,在那时刻,她并不让人感到沉甸甸的,而是舒缓流丽,妩媚生态,风情万种。只是,这一切并不来自丰满的乳房、滚圆的臀部或健壮的大腿而是一种邀请和招引,使人在她身体内的深邃之处把这世界一时遗忘。”这样一个“灵肉际会”的美丽以瞬间定格在米夏的脑海中,化为他一生的灵魂里永恒的精神之固守,成为令他终生迷恋的形象。这是一个性灵之女性的精神和心魂的释放,女性的万般柔美和风情尽在其中。它,使你的心灵得到净化,把你的人性引向永恒!也是一种用心灵来细心感受的美,一种纯洁无邪的爱,一个如此这般温柔多情的女性,怎会是一个纳粹的同党呢?这样的一个形象,怎能让我们忘怀呢?然而,二者的对比,又不得不使我们的心灵和人性,在更深的层次作更沉重的思考和质问的!
这样的一颗纯美质朴的心灵,竟然是一颗没有被文明侵蚀过的灵魂,因此,对知识和美的追求是人性光辉散发的体现。正像读者的评论:沉静大气,直指人性深处,忘不了汉娜在书架间徘徊的那一幕,窗玻璃上映出书和她的影子。是的,它使那么的真实质朴,那么的触动心灵深处:“只见她的目光扫在每一张齐着天花板的书架上,就像在翻阅书页一样。然后,她走到一张书架前面,把右手的食指举得齐胸那么高,轻轻地划过书脊,接着又走到第二张书架前,仍旧用食指划过书背,就这样,书脊联翩着书脊,她划着划着,穿过了整间书房。她走到窗子边就站住了,透过玻璃去看外边那一派黑暗的景色,又看那些书架在窗子玻璃上的反光,还有她自己的玻璃里的照影。”这是一个心灵的自我的映照,用书籍和文明来熏陶自己的心魂,汉娜是在内心里,把真实的自我和灵魂与肮脏和罪恶的行为进行了对比,作了一次灵魂的拷问!
“她站在澡盆前,伸出双手,手里拿浴巾。”“汉娜在骑自行车奔驰,裙边儿在车子带起的风中飘拂。”“她站在父亲的书房里,那天,她身上穿着一袭蓝白相间的条纹连衣裙……她朝我转过身子,那么轻盈地一回眸,裙边围绕着她的腿肚子旋转起舞,然后又轻轻垂下。”这一切汉娜心灵的真实写照,这一副副灵肉美好的形象。被米夏在一生中永久性地保留,存放于心灵最深处,并“随时将它们投射到心灵的屏幕上来欣赏它们,从不消散,永不变色。”这是一个美丽哀婉的爱情,也是一副凄楚迷离的景象,美得感人,也美得伤人。那都是因为人性之柔弱之美的动人心魂。但正是这一人性之柔美,却承受了最极端的反人性的罪恶之责。二者的强烈的色彩,染上了一种命运不可把握的宿命的悲哀。
(三)人性与尊严 承受与放弃
汉娜的一生是追寻纯真至美的爱恋的一生,也是小心翼翼维护人性尊严的一生,而她的尊严却是一种无处逃遁的捉襟见肘的耻辱。正如卢梭在《社会契约论》里的一句名言:“人生而自由,却无处不在枷锁当中。”又如林治贤在《后奥斯威辛写作》一文中所说的:自由是个人尊严的代名词。汉娜的工作从有轨电车售票员,后因工作出色,组织决定提升她,但为了不暴露自己文盲的不足,维护心底最脆弱的尊严,主动辞职逃离了这一岗位。在此之前加入纳粹当看守,对她而言,一是这份工作不需要识字,能较自然地维护自我的尊严,二是因为作为文盲的她,本身就对纳粹性质一无所知,更谈不上主动为恶。正如文中所说她的罪恶是“因为拒绝西门子的提升,而陷入了看守的泥潭的。”
所以在审判的法庭上,他虽然对审判长的提问很恼怒和愤恨,但却由于自己表达的不到位,难以陈述自己的观点,在对待“在关押着几百名妇女和小孩的教堂,因一场炮弹轰击而引起火灾中,看守却眼睁睁望着他=她们被活活烧死而不去开门解救,最后只有一对母女幸存的事件”上,其中,包括汉娜在内有六个看守,而另外五个人都沆瀣一气,一致指明她是主谋时,她极力反抗,但却未能证明。在幸存母女中的那位女儿,对于在奥斯维辛中“每个月有六十名妇女要送往回去”一规定,在法庭上所陈述的证词中,她说:她(汉娜)每次挑选的人比较特别,调的都是病弱的妇女,开始,还以为她是在保护这些柔弱的人,而且,每次挑选的人,先是给她朗读,然后,还是不得不送进焚尸炉。其实,对汉娜而言,这确实是对这些病弱的妇女的一种有效的保护,暂时性的可以使她们免受繁重的劳役之苦,但最后灭绝人性地送往焚尸炉,又岂能是她一个看守所能主宰的呢?这是一个历史的罪恶,是当局的政治的使然,汉娜只不过顺其自然地成了其中的一只替罪羊而已。在文中,正如米夏心里想到的:“不,她并不是因为那些温柔而虚弱的姑娘曾经给她朗读,而把她们派到奥斯威辛去的。不,她选他们来朗读,是因为他们注定要去奥斯维辛,而她想在这最后一个月里,把他们安排好点儿。”在强大的法西斯纳粹铁手政权之下,即便是这一片刻的对人性的体恤,正反应了在纳粹的强权下,汉娜的美好的心灵仍然没有泯灭,人性的光辉还在隐隐发出微弱的光亮!虽然不强,但始终是存在的!
而在对于主笔写就有关这一事件的报告的事情上,其他五个人也是一直指认是汉娜:“报告就是她写的,就死她有罪,就她一个人有罪,这全是她一个人干的,她还想利用这份报告来掩盖自己,把我们大家都拖下水。”,而审判长也坚持是汉娜所为,当汉娜执意要否认:“没有,我没有写,是谁写的真的那么重要吗?”时,一名检察官提议,请笔迹专家来鉴定时,汉娜焦急地问道:“我的笔记?您是说要我的笔迹?……”最后,为了在大众广庭之下不暴露自己不识字的自我缺失,为了这份人性脆弱的自尊,而宁可放弃身心自由,主动承受身体和心灵的牢狱之灾!
选择,是艰难的,在尊严和自由面前的决择,就显得尤为艰难。因为,这是一个关乎心灵的自我放逐!是一个人性悲喜剧的取舍,也许,正因为如此,困窘的心灵才显得更为高贵,人性的灵性才呈现得更明澈!悲剧也显得愈发的壮美!
(四)柔弱之爱 罪恶之源
人性的温馨柔美的深处,往往蕴含了一种无望的毒素,它不时会爆发出令人不可置信的言行,以至于罪恶。正如林治贤在《后奥斯威辛写作》中写到:“他(格拉斯)认为,希特勒政权所以巩固,不是因为它有多么强大,而是在于对手的软弱,缺少反抗的决心。”在时间的流逝所经之处,人类都在执著于这一人性至美境界的追寻,但也都在不同历史时期,不同的人类际遇变故中,承受了因人性之弱的残酷的苦难!
美籍哲学家汉娜·阿伦特去耶路撒冷旁听纳粹党徒艾希曼受审时,惊讶发现“艾希曼既不阴险,也不凶险”,完全不像一个恶贯满盈的罪犯,就那么彬彬有理地坐在席上。他甚至宣称“他的一生都是依据康德的道德律令而活,他的所有行动都来自康德对于责任的界定。”艾希曼形容自己只不过是“一座机器里的螺丝钉”。这就是非常有名的“平凡之恶”。人类不需要什么大恶之徒,也不需要暴力威迫,他只需要合作,一个平凡的人就可以成就难以想象难以言传的邪恶。真正困绕我们的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朋友的行为。而生活中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又是很容易泾渭分明的吗?是啊,也许是一份工作,也许是某一个人,也许是某一种信仰,也许,是一种无所适从的盲从……而汉娜就是一种来自人性的尊严,一种本性的使然,但又是冥冥之中的必然。很多时候,善心未必会有善的行为,生活就是这样的,历史也会是这样的,而汉娜就正是走入了这样一个历史的怪圈,由于一种命运的茫茫无所适从,承受了本属于人类的罪恶!
但从法庭的审判过程,我们看到了罪恶之外的罪恶,人性之外的其他,历史的罪恶,却加在了某些未必是罪孽深重的人身上,难道这就是我们所要看到的吗?正如林治贤在《后奥斯威辛的写作》中提到的:“在后奥斯威辛时代,一个突出的问题是如何对待罪责的问题。”“说到罪责,人们总是习惯地归之于大独裁者希特勒和他的追随者。”“而其他众多众多既不赞成也不反对,知道情况而听之任之的人,始终不吭声的人,他们一样没有被审判,难道他们都称得上是清白的吗?”是的,在历史上,在时间的长河,流经历史事件的途中的我们,都是一个身负罪孽的人,你作为“沉默的大多数”不也是罪恶的同谋吗?正像文中,法庭上的每一个以正义自居的人,却把罪恶的责任全加在汉娜一个人身上,对于一个因生命的因缘际会误入纳粹党同的人,罪孽自是不可逃避,但让同样有着甚至是主动参与罪恶的主谋的其他五位看守却从轻处罚,这本身难道不是作为正义的我们的一个罪恶吗?
在法庭上,就几百名妇女和孩子被关在教堂活活烧死,而看守为什么不去开门时,审判长反复追问汉娜,而对于汉娜本身而言,她并不是考虑到自己是否因释放这些妇女和孩子,而受到牵连被枪毙或被判罪,而是考虑放出他们后,怎么样维护秩序,保证他们的安全,这还是从汉娜本身人性的柔弱之爱出发的,正像挑选十名妇女来朗读而最后也逃不脱被送往纳粹焚尸炉的命运一样,在考虑是否开门的问题上,她仍旧是从自己心灵善的本性出发,其实她也知道不开门,他们就会被活活烧死的。所以,在法庭上,接受法官的提问时,在内心始终进行着严酷的思想斗争——在开门后无法收拾的紊乱惨状和不开门而凄厉烧死二者之间斗争!并深深地为此沉痛的结果而深感自责,并不为如何掩盖和开脱自己的罪责而辩护。而最后思考的结果还是无法得出相对合适的答案,于是,对审判长的步步逼问,她无奈之下,曾两次反问道:“我曾以为……我以为……那么,要是您的话,您会怎么做呢?”“要是您的话,你咋办?”是啊!作为有善心的你,你怎么办呢?这像一个响彻心灵上空的回音久久不散!因为,在汉娜看来,她始终是把关押的妇女和孩子的生命存亡当做一个严肃的问题来看待的,而在那时那景下,她进退为难,举手无措。放还是不放,正像哈姆莱特所面临的“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面对生命而产生的一切诘难,在我看来,都是值得重视和思考的,对这类问题的犹豫,可以看出一个人生命的情怀。
“要是您的话,你咋办?”看似非常简单的一句话,但在当时的背景和情形下,这不仅仅是一句话而已,它使一个直面人性的复杂的难题。面对审判长和在座的所有人的哑然无语,我们不能不把这句话当作一个沉重的生命和人性的命题。今天的我们,面对纳粹的各种罪恶,是否都可以轻易地释然,但这句话,却把我们拉回到了这样一个特定情境,进行了一次人性的检阅,你能可以过关吗?你会坦然地得出历史的罪孽吗?如果可以,我们都可以指责汉娜等一些人;如果不能,我们是否也是另一个她呢?或者说,她就是另一个我呢?也许,这就是汉娜·阿伦特的“平凡之恶”。
在很多时候,在直面人性的一些问题上,我们因人性的隐性因素而暂时隐身与历史和时空之中,暂时逃脱了罪恶的惩罚和历史的裁判而已,但,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正确地对待人类的罪恶,即使发生在他人身上!正像约翰·堂恩的一句话:“谁都不是一座岛屿,自成一体;每个人都是广袤大陆上的一部分。如果海浪冲刷掉一个土块,欧洲就少了一点;如果一个海角,如果你的朋友或你自己的庄园被冲掉,也是如此。任何人的死亡使我受到损失,因为我包孕在人类之中,所以别去打听丧钟为谁而鸣,它为你敲响!”其实,任何人的罪恶,不仅仅使我们应该去反思罪恶,并且可以在他的身上看到一个自己。无独有偶,在史铁生在《病隙随笔》中,也在我们如何面对“叛徒”的问题上谈到类似的观点:不要一味地要求人人在历史情景之下都做英雄,我们首先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为在历史背景下的“叛徒”着想,你处于那样的情景下,能否做英雄呢?这首先是一个我们都应该要面对的人性问题,而不是仅仅“叛徒”们应该面对的!
(五) 记忆与现实 永恒和罪恶
《朗读者》所提出来的一系列爱、罪恶和尊严等人性方面的严肃的问题,都值得让我们深思,而仅仅是那回荡在我们每耳畔的朗读声,正像书后面提出的诸多“关于爱和罪恶的故事”的问题:“谁是‘朗读者’?书中还有谁能担当这个角色吗?”……这是一个精神的象征,一个爱恋的形象,一个罪恶的忏悔……
每一个拥有正义和良知的人都会从这本书看到:罪恶与善念,沉重和忏悔,历史与个人。这些人性复杂而永恒的难以彻底预知的谜底。在这部书里,始终蕴涵着那种博大恢弘的精神的底蕴,以及对人性的不可抗拒和历史的不可预知的叵测,人性,始终是一个不可知也不可穷尽的斯芬达克司之谜。
正如林治贤说说的:“文学惟有保持与人类苦难记忆的联系,它才是道德的、人性的、人生的;惟有这样,它才可能返回人类的心灵,获得为其他精神创造物所美有的的温暖和力量。”而在《朗读者》所讲叙的人类罪恶和灾难就是这样的记忆,在今天现实的社会中,也许,我们很难感受到它,但我们不能忘记它,中国古话说得好:“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在历史前进的滚滚车轮中,这样的人性污点和罪恶,我们才能及时防止。
“一个为逝去的时间写作的人,一个始终不曾忘情于记忆的人,他的眼睛,却一直在瞻望未来。”这样的评价,对于本哈德·施林克来说同样最适合不过,他用《朗读者》来提醒我们,不应该忘记过去,也不应该忘记苦难和罪恶,更不能忘记人性中光辉之外的柔弱,对于罪恶,对于人性,对于爱情,对于尊严,对于选择……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从记忆的苦难中走出,才会在现实的美好中倍加珍惜,才能到永恒的未来寻求心灵的慰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