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报顾承宴的恩,我捐了颗肾给他的白月光。
>术后第三天,我扶着墙去缴费处。
>却看见顾承宴小心翼翼地扶着怀孕的林薇薇。
>“顾总,离婚协议签一下?”
>当晚,我开了直播:“家人们谁懂啊,给小三捐完肾发现人家揣崽了!”
>弹幕炸了:“卧槽年度狗血大戏!”“这肾是捐给胎盘了吗?”
>顾承宴气急败坏砸门:“苏晚你找死!”
>我笑眯眯甩出孕检单:“巧了,你的白月光怀的也不是你的种。”
>直播间突然涌入一群产科医生:“接生吗?全网围观那种!”
>林薇薇在产房崩溃尖叫时,我挽着新男友的手递上请柬。
>二维码一扫,跳转到监狱直播:“顾总,份子钱直接打给薇薇的诈骗账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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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无影灯悬在头顶,像一只巨大的、冷漠的眼睛,无情地审视着手术台上任人宰割的我。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消毒水气味,霸道地钻进鼻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腔深处那被硬生生剜去一块的剧痛。麻药的效力如同退潮的海水,正一点点从四肢百骸剥离,留下尖锐的、清晰的痛楚,如同无数细小的锯齿在体内来回拉扯。意识在模糊与清醒的泥沼中挣扎沉浮,耳边是器械碰撞的单调金属音,遥远又迫近。
“……苏晚……苏晚?能听见吗?手术很成功……”
谁的声音?模模糊糊的,隔着厚重的棉花传来。是护士?还是医生?成功?哦,是啊,成功了。我成功地把身体里那枚健康的肾脏,送给了那个叫林薇薇的女人。那个顾承宴藏在心尖尖上,连名字都带着月光般清冷疏离的白月光。
为什么要这么做?
昏沉的脑海里浮现出顾承宴那张英俊却总是带着薄霜的脸。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开着那辆黑色的宾利,如同神祇降临,将浑身湿透、被高利贷追得走投无路的我拉进车里。他替我父亲还清了足以压垮整个家庭的巨额赌债,代价是我签下一纸婚姻契约,成为他名义上的顾太太,替他应付那些催婚的家族长辈。他说:“苏晚,你只需要安静地待着,扮演好这个角色。三年后,我放你自由,债务一笔勾销。”
这三年,我恪尽职守,像一件精致却毫无温度的摆设,安静地待在他偌大别墅的角落,看着他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看着他偶尔失神地摩挲着钱包里林薇薇那张泛黄的旧照片。我知道他心里装着谁,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当林薇薇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肾衰竭”被紧急送回国,他找到我,用一种近乎命令却又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名为“恩情”的绳索勒紧我喉咙的语气说:“苏晚,薇薇需要一颗肾。你的配型……很合适。算我欠你的。”
算他欠我的?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啊。用一颗肾,偿还他当年替我父亲还掉的赌债?我看着他眼底深藏的焦灼——那焦灼,为的是林薇薇,一丝一毫都不曾分给我这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心脏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又冷又涩。鬼使神差地,我点了头。或许,是想彻底斩断这用金钱和恩情捆绑的孽缘?或许,是真的愚蠢到以为用一颗肾能还清所有,从此两不相欠?
“苏晚?感觉怎么样?”护士的声音终于清晰了些,带着职业化的关切。
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一片晃动模糊的白影。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能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挤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疼,除了铺天盖地的疼,身体里还空落落的,像是被强行挖走了一部分赖以生存的根基,留下一个血淋淋、空荡荡的窟窿。
“术后反应正常,好好休息。”护士调整了一下我手背上的输液管,冰凉的液体带着一股寒意流入血管。
我闭上眼,任凭那蚀骨的疼痛和空茫的疲惫将我拖入黑暗。顾承宴……他现在,应该是在林薇薇的病房外守着吧?像一尊沉默而忠诚的守护神。
***
时间在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里缓慢地爬行,像一只迟钝的蜗牛。第三天下午,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一如我胸腔里憋闷的情绪。身体深处那个被强行掠夺的空洞依旧叫嚣着疼痛,每一次翻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敏感的神经。护士拿着缴费单进来,公式化地提醒:“苏女士,您后续治疗和住院的费用需要尽快去一楼缴费处补缴一下。”
我看着那张打印清晰、数额却令人咋舌的单据,指尖冰凉。顾承宴?呵,从手术结束到现在,他连个人影都没出现。电话打过去永远是助理公式化的回应:“顾总在忙,苏小姐请安心休养,费用方面不必担心。”不必担心?真是讽刺。他的“不必担心”,就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冰冷的病房里,像处理一件过期的物品。
一股说不清是委屈、愤怒还是彻底死心的凉意,顺着脊椎骨一路蔓延。好,很好。我苏晚,还没卑贱到要乞求他的施舍。我咬着牙,忍着刀口处一阵紧过一阵的锐痛,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扯得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双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虚浮无力,仿佛踩在棉花上。我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挪,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又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缓慢而艰难地朝着电梯挪去。腹腔里那个被缝合的伤口,随着步伐的震动,发出沉闷而清晰的抗议。
电梯下行的轻微失重感,都让我眼前阵阵发黑。好不容易挪到一楼大厅,嘈杂的人声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涌入感官,让我有些眩晕。缴费处排着长长的队伍,像一条蜿蜒的蛇。我深吸一口气,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喘息,积蓄着最后一点力气。
就在这时,视线无意间扫过大厅另一侧通往产科VIP通道的拐角。
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猛地抽离,只留下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个熟悉得刻入骨髓的身影——顾承宴。
他今天没穿一丝不苟的定制西装,换了一件质地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衫,褪去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却多了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近乎虔诚的温柔。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半环抱着他臂弯里的女人,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极其稳妥,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唯恐有半点闪失。
他臂弯里的女人,穿着一身宽松的孕妇裙,腹部高高隆起一个圆润饱满的弧度,像揣着一个熟透的瓜。那张脸,苍白却带着一种病弱的、我见犹怜的美——林薇薇。
我的“恩人”。那个三天前,刚刚接受了我一颗健康肾脏的“肾衰竭”患者。
世界的声音在那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缴费处的嘈杂、广播里的通知、孩子的哭闹……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眼前这幅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带着嗤嗤的声响,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烫进我的心脏里。
林薇薇微微侧着头,对顾承宴说着什么,嘴角噙着一抹恬淡满足的笑意。顾承宴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她,侧脸的线条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他甚至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替她将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那动作里的珍视,浓得化不开。
我的肾……还带着我体温的、健康的肾,此刻就在那个女人的身体里工作着。而她隆起的腹部,昭示着一个至少五六个月的生命正在茁壮成长。
肾衰竭?需要紧急换肾?活不过三个月?
哈……哈哈哈……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地咽了回去。腹腔里那个刚刚被缝合的伤口,此刻爆发出一种撕裂般的剧痛,比手术刀切割时更甚百倍。原来,真正的凌迟,不是肉体上的切割,而是心被生生剜出来,再被最信任的人亲手碾碎的钝痛。
原来,我不仅是顾太太这个位置上的替身,我甚至成了她林薇薇身体器官的替身!一个活体器官库!一个彻头彻尾、被利用到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天大的笑话!
顾承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起了头。隔着攒动的人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惊愕,没有慌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只有冰封千里的漠然。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或者,一个早就该被清扫出去的障碍物。
那瞬间的漠然,比任何愤怒的指责都更具毁灭性。它彻底浇熄了我心底最后一丝微弱得可怜的火苗,也彻底碾碎了我对他、对这段荒唐关系最后一点可悲的幻想。
一股奇异的力量,支撑着我挺直了摇摇欲坠的脊背。我扶着墙,一步步,朝着他们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尖滴落的血上。
我走到他们面前,在顾承宴那冰冷的、带着无声警告的注视下,在林薇薇微微睁大、流露出恰到好处惊愕与“担忧”的眼眸前,停下。
空气凝固了。
我甚至能闻到林薇薇身上那股淡淡的、昂贵的孕期护理乳霜的甜腻气味,混合着顾承宴身上清冽的雪松香。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用三年婚姻、一颗健康肾脏去“报恩”的男人,看着他此刻小心翼翼地护着另一个、腹部高耸、显然比我“健康”百倍的女人。
然后,我扯动嘴角,努力弯起一个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弧度。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这短暂的死寂,像一把淬了冰的薄刃:
“顾总,挺忙啊?”我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林薇薇隆起的肚子,又落回顾承宴那张俊美却令人作呕的脸上,笑容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嘲讽,“看来我的肾,捐得挺是时候?正好给顾总的金贵孩子腾了个地方?”
顾承宴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暴风雨前的海面,眼底的冰霜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利刃将我刺穿。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林薇薇则像是被吓到了,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更紧地依偎进顾承宴的怀里,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无辜的控诉和隐忍的委屈,仿佛我才是那个咄咄逼人的恶人。
“苏晚,”顾承宴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骇人的寒意,“注意你的言辞!薇薇身体弱,受不得刺激。你刚做完手术,别在这里发疯!”
“发疯?”我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声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悲凉和尖锐,“是啊,我是疯了。不疯怎么会傻到相信一个肾衰竭晚期的人,肚子能大成这样?”我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林薇薇那无法忽视的孕肚,指尖因为愤怒和剧痛而微微颤抖,“顾承宴,你们这对狗男女,把我当什么了?移动器官库?还是你们伟大爱情的垫脚石?用我的肾,养你们的孩子?这算盘打得,太平洋对岸都听见了!”
“苏晚!”顾承宴猛地低吼,额角青筋暴起,他上前一步,似乎想抓住我,那眼神里的暴戾几乎要将我吞噬。
周围的病人和家属已经被我们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探究、甚至是指指点点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如同嗡嗡的苍蝇,开始在四周响起。
林薇薇适时地发出一声低低的、痛苦的抽气,脸色更加苍白,她抓住顾承宴的手臂,泫然欲泣:“承宴……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别吵了……我们走吧……苏小姐她……她可能只是太难过了……” 她这“善解人意”的表演,瞬间将舆论的天平拉向了她那边。
顾承宴立刻收敛了对我爆发的怒火,紧张地低头查看林薇薇的情况,声音是我不曾听过的温柔:“薇薇,别怕,我们马上走。跟这种不可理喻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准备绕过我离开,仿佛我是什么避之不及的瘟疫。
就在他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腹腔翻江倒海的剧痛和喉咙口的腥甜,用尽全身力气,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顾承宴,明天上午九点,带着你的公章,来医院找我。”
顾承宴的脚步顿住,侧过头,眼神阴鸷地看着我,带着疑问和冰冷的警告。
我迎着他淬毒般的目光,扯出一个冰冷决绝的笑容,如同在冰面上碎裂的纹路:
“签、离、婚、协、议。”
说完,我不再看他瞬间铁青扭曲的脸,也不再理会林薇薇那副故作姿态的柔弱表情,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挺直背脊,像个打了胜仗却满身伤痕的士兵,一步一步,朝着缴费处的长队挪去。每一步,都踏在破碎的心尖上,身后,是无数道灼热的、含义不明的目光。世界天旋地转,缴费窗口冰冷的玻璃倒映出我苍白如鬼的脸。剧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腹腔那个空洞的地方,凶狠地扎向四肢百骸。我死死攥着缴费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薄薄的纸张边缘几乎要被我捏碎。顾承宴那句“跟这种不可理喻的人没什么好说的”,还有林薇薇那虚伪的抽泣,如同魔音灌耳,一遍遍在脑子里尖啸。
“小姐?小姐!到你了!缴费!”窗口里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催促声,像一根针,刺破了包裹着我的那层麻木的薄膜。
我猛地回过神,眼前阵阵发黑,慌忙把手里的单据和银行卡塞进去。冰冷的机器嗡嗡作响,吐出缴费凭证。我抓起那张轻飘飘的纸,仿佛抓着千斤重担,转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伤口牵扯的剧痛混合着心脏被反复蹂躏的钝痛,几乎让我窒息。
回到那间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冰冷病房,反手锁上门。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声响,也隔绝了我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无声地、疯狂地冲刷着脸颊。不是委屈,不是悲伤,是滔天的恨意,是被人当猴耍、当垃圾利用后碾碎的屈辱!什么肾衰竭!什么活不过三个月!全是精心编织的、天衣无缝的谎言!他们联手,用“恩情”这把钝刀子,活生生地剜走了我的器官,只为了给他们的野种腾地方!
“顾承宴……林薇薇……”我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你们……不得好死!”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眼泪流干。窗外,城市的霓虹已经次第亮起,将病房的墙壁染上光怪陆离的色彩。恨意如同野草,在绝望的废墟上疯狂滋长。离婚?净身出户?就这样灰溜溜地滚蛋?让他们这对狗男女拿着我的肾,抱着他们的孩子,心安理得地享受幸福?
不!绝不!
一个疯狂而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探出,缠绕上我的心脏。既然他们让我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那这个笑话,就该让全世界一起听听!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对顶着“深情”光环的狗男女,内里是多么的肮脏龌龊!
我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扑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冰冷的光映亮我红肿却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地点开了那个拥有巨大流量的短视频APP。没有犹豫,直接点开了直播按钮。
镜头开启,屏幕上瞬间映出我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脸色惨白如纸,眼圈红肿,嘴唇干裂,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宽大的病号服衬得我更加形销骨立。背景是医院病房冰冷的白墙和刺目的灯光。
【用户“晚风不渡”开启直播】
陆陆续续有好奇的观众点了进来。
“哇,主播怎么了?在医院?”
“脸色好差啊,生病了吗?”
“小姐姐别哭啊,发生什么事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哽咽和身体的颤抖,对着镜头,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家人们,开播了。深夜树洞,给你们讲个比八点档还狗血的真事儿,大家帮忙评评理。”我的声音顿住,积蓄着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重量,“我,苏晚,刚刚给一个小三儿捐了一颗肾。就在三天前。理由是,她得了急性肾衰竭,活不过三个月,急需救命。”
弹幕瞬间多了起来:
“卧槽??捐肾?给小三?”
“主播你认真的?这什么魔幻剧情?”
“等等……给小三捐肾?这什么圣母行为?”
“对,捐肾。”我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按在腹部刀口的位置,那里传来尖锐的刺痛,提醒着我这一切多么真实而残酷。“因为,我‘丈夫’说,他欠她一条命。我嫁给他,本就是报恩的。所以,用我的肾,还他的债,天经地义,对吧?”我的语气充满了自嘲和悲凉。
弹幕直接炸了:
“报恩?用肾报恩?主播你脑子被门夹了?”
“这什么绝世大冤种!离离原上谱啊!”
“心疼主播!这男的是畜生吧!”
我无视那些飞速滚动的弹幕,眼神空洞地望着镜头,仿佛穿透了屏幕,看到了那个冰冷的缴费大厅,看到了那对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心脏的位置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就在今天下午,我拖着刚被挖掉一颗肾的身体,扶着墙去缴费……”我的声音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我停顿了一下,吸了吸鼻子,任由泪水滑落,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尖锐和崩溃:
“我看见我那个‘情深义重’的丈夫,小心翼翼地扶着那个刚刚接受了我肾脏的‘肾衰竭晚期’小三儿——在产科!做!孕!检!”
最后三个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积压了一下午的屈辱、愤怒和撕心裂肺的痛楚,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林薇薇!肚子大的像个球!至少怀孕五六个月了!什么活不过三个月的肾衰竭?全是放屁!他们联手骗了我!骗走了我一颗健康的肾!就是为了给他们那个野种腾地方!腾地方!!!”
我对着镜头,哭喊出声,像一个彻底崩溃的孩子,所有的伪装和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直播间,彻底疯了。
弹幕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
“卧槽卧槽卧槽!年度狗血大戏预定!”
“这肾是捐给胎盘了吗???”
“离离原上谱啊!这操作骚断腿了!”
“主播报警!告他们诈骗!故意伤害!”
“人渣!贱人!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心疼姐姐!抱抱!”
“求渣男小三照片!人肉他们!”
“年度最佳笑话:用原配的肾养小三的崽!”
“信息量太大我CPU干烧了!”
“直播手撕渣男!姐姐加油!我们挺你!”
礼物特效疯狂炸开,火箭、跑车、嘉年华……炫目的光芒几乎覆盖了屏幕。观看人数像坐了火箭一样飙升,从几百到几千,再到几万、十万……数字疯狂跳动。
就在这时——
砰!砰!砰!
病房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疯狂地砸响!那声音沉闷而暴戾,带着要将门板彻底摧毁的架势,在寂静的病房走廊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苏晚!苏晚你给我滚出来!开门!!”顾承宴那熟悉到骨髓里的声音,此刻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怒和暴戾,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在门外咆哮,“你他妈找死是不是?!立刻关了那破直播!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砸门声一声紧过一声,门板在剧烈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带着门框都在簌簌颤抖。仿佛下一秒,那扇薄薄的门板就要被彻底踹开。
弹幕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爆:
“卧槽!渣男杀上门了?!”
“主播快报警!!”
“听这砸门声,感觉要杀人了!”
“姐姐小心啊!快锁好门!”
“家人们快录屏!这是关键证据!”
“这狗男人急了!他急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顾承宴此刻的暴怒,绝对能撕碎一切!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病床,牵动腹部的伤口,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机都差点脱手。
门外的撞击声更加疯狂,伴随着顾承宴歇斯底里的怒吼:“苏晚!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立刻、马上!关了它!把你那些胡说八道的疯话收回去!否则……” 威胁的话语未竟,但那森然的杀意已经穿透门板,直刺骨髓。
弹幕彻底疯了:
“啊啊啊好可怕!姐姐快跑!”
“报警电话是多少?110!”
“主播地址私我!我离得近!”
“这男的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
“人渣!垃圾!快曝光他!”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肋骨。恐惧像藤蔓缠绕住我的喉咙。但看着屏幕上那一条条滚动的、充满愤怒和支持的弹幕,看着那疯狂飙升的观看人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心底深处涌起。那是对顾承宴和林薇薇滔天的恨意,是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孤勇!报警?警察来了又能怎样?最多是家庭纠纷调解!我要的,是让他们彻底身败名裂!是让他们也尝尝被剥皮抽筋、千夫所指的滋味!
我死死攥住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身体的颤抖。面对镜头,我非但没有关掉直播,反而将镜头猛地对准了那扇正在被疯狂撞击、发出恐怖声响的病房门!
“家人们!你们听到了吗?!”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带着颤音,却异常尖锐清晰,充满了控诉,“门外!就是我那位‘情深义重’的丈夫!顾承宴!顾氏集团的总裁!现在,他正在用行动证明,他有多‘爱’我这个刚刚为他心上人捐了一颗肾的‘妻子’!”
我故意将“情深义重”、“总裁”、“捐肾”这几个词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
弹幕彻底沸腾了,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
“卧槽!直播捉奸(物理版)!”
“渣男破防了!他急了!”
“顾氏集团?哪个顾氏?速扒!”
“总裁?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姐姐别怕!我们千万网友给你撑腰!”
“已录屏!已举报!人渣等着被网暴吧!”
“门要塌了!主播快想办法!”
门外的顾承宴显然听到了我对着直播说的话,砸门声更加狂暴,伴随着他失去理智的怒吼:“苏晚!你找死!我要让你后悔生出来!我要让你——”
就在这时,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孤注一掷的光芒。恐惧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取代。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飞快地退出直播界面(但后台仍在录制声音),点开手机相册,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那几张照片,是我下午在产科缴费处,强忍着剧痛和眩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趁着混乱偷拍下来的。一张是顾承宴小心翼翼扶着林薇薇走向诊室的背影,林薇薇的孕肚清晰可见;另一张,是我在他们离开后,强撑着走到诊室门口,从虚掩的门缝里,拍到的放在医生桌上的那份林薇薇的孕检报告单!
报告单上,几个关键信息被我用颤抖的手指放大、圈出:
姓名:林薇薇
诊断:宫内妊娠单活胎
孕周:25周+3天
末次月经日期:……(清晰地指向半年前)
看着屏幕上那铁证如山的日期,我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带着血腥味的笑容。25周!将近六个月!半年前就怀上了!而我,在一个月前,才“被自愿”签下了那份该死的肾移植同意书!这时间线,完美地、狠狠地抽在了顾承宴和林薇薇虚伪的脸上!
我重新切回直播界面。屏幕上,病房门被砸得摇摇欲坠,顾承宴的怒吼声清晰可闻。弹幕已经彻底疯狂,全是担忧和催促报警的。
“家人们!”我对着镜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和快意,“刚才他骂我找死?说我胡说八道?好!现在!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惊喜’!什么叫‘现世报’来得快!”
我毫不犹豫地,将手机镜头对准了我自己惨白的脸,然后,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将那张被我圈出关键信息的孕检报告单照片,清晰地、放大后地,投屏到了直播间的正中央!
“看清楚了!林薇薇!孕25周+3天!末次月经——半年前!”我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凌,每一个字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而我!苏晚!是在一个月前!被他们这对狗男女!以‘救命之恩’!以‘肾衰竭晚期活不过三个月’的弥天大谎!骗上了手术台!活活挖走了一颗健康的肾脏!”
轰——!
整个直播间,彻底陷入了核爆级的死寂!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半秒。
下一秒,更加狂暴的弹幕海啸轰然爆发:
“!!!!!!!!!!25周?!!”
“卧槽槽槽槽!!!惊天大反转!!!”
“半年前就怀上了???一个月前骗主播捐肾???”
“这已经不是狗血了!这是刑事犯罪!!!”
“诈骗!故意伤害!谋杀未遂!”
“人渣!畜生!这对狗男女该下地狱!”
“主播快报警啊!铁证如山!”
“@平安帝都 @帝都警方 快来抓人!”
“顾氏集团顾承宴!人肉他!曝光他!”
“年度最恶毒男女!没有之一!”
“姐姐牛逼!这巴掌扇得响亮!”
直播间的人数在这一刻突破了百万大关!服务器似乎都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流量冲击,画面出现了瞬间的卡顿。
门外的砸门声,在孕检单照片出现的瞬间,诡异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直播间里疯狂滚动的弹幕和炸开的礼物特效,证明着时间并未停滞。
几秒钟后,门外传来顾承宴那变了调的、难以置信的、带着巨大恐慌的嘶吼,那声音扭曲得几乎不成人形:
“苏晚!你……你从哪里弄来的?!假的!一定是假的!你伪造的!你陷害薇薇!!” 那声音里充满了色厉内荏的崩溃和垂死挣扎。
我冷笑一声,对着镜头,也对着那扇薄薄的门板,声音清晰而冰冷,带着胜利者的宣告:“顾承宴,你瞎吗?上面有医院公章!有林薇薇的签名!要不要我现在就把原件拍到你脸上?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笑容如同淬毒的罂粟花,带着毁灭的快意,“你的白月光林薇薇,肚子里揣着的那个宝贝疙瘩……”
我故意拖长了语调,享受着门外那死一般的寂静和门内百万网友屏息的等待。
“——好像,也不是你的种呢。”
轰隆!
这句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一颗炸弹!直播间彻底疯了!弹幕密集到完全看不清任何文字,只剩下疯狂的感叹号和问号在刷屏!观看人数朝着两百万狂飙!
“???????????”
“卧槽!!!!信息量爆炸!”
“孩子不是渣男的????”
“年度连续剧都不敢这么演!”
“贵圈真乱!乱出新高度!”
“求锤!求证据!姐姐快放锤!”
“@顾承宴 快进来听听!你头顶呼伦贝尔大草原!”
“哈哈哈哈渣男活该!喜当爹!”
“这剧情走向我CPU炸了!”
门外,死寂。
死寂得可怕。
下一秒——
“砰!!!!!!”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狂暴、更加绝望的巨响,狠狠砸在门板上!伴随着顾承宴那彻底崩溃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凄厉咆哮:
“苏晚!我杀了你!!!!!!”
那声音里的疯狂和毁灭欲,穿透门板,让整个病房的温度都骤降到了冰点。
我攥紧了手机,冰冷的屏幕贴着我汗湿的掌心。门外是顾承宴濒临疯狂的咆哮和砸门声,门内,是直播间百万网友山呼海啸般的声援和无数条“报警”的弹幕。腹部的伤口在恐惧和激动的双重刺激下,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抽痛,冷汗浸透了病号服的后背。
报警?警察来了,最多带走失控的顾承宴,暂时平息这场闹剧。但这远远不够!我要的,是让这对狗男女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是让他们的每一寸虚伪和罪恶,都暴露在阳光之下,被千万人唾骂!法律的审判需要时间,而舆论的绞刑架,此刻已经高高架起!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身体的颤抖和喉咙口的腥甜,对着镜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家人们!报警电话我已经打了!但现在,我还有一份‘大礼’,想请大家一起‘签收’!”
我飞快地操作手机,将之前偷拍到的顾承宴小心搀扶林薇薇走向产科诊室的背影照片,以及那张被我圈出关键信息的孕检报告单,再次清晰地投屏到直播间中央。
“看清楚了!顾氏集团总裁顾承宴!和他的‘真爱’林薇薇女士!一个用谎言骗取前妻肾脏!一个用假病骗取同情和器官!现在,林薇薇女士正在帝都圣心妇产医院VIP病房待产!”我特意加重了“待产”两个字,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火焰,“据我所知,预产期就在这几天!顾总花了大价钱,包下了整个VIP楼层,就为了给他心爱的女人和……嗯,那个还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的孩子,一个‘安静’的环境。”
我的语气充满了讽刺。
弹幕瞬间被点爆:
“待产???这么快?”
“VIP病房?人渣有钱啊!”
“圣心妇产?顶级私立!地址有了!”
“兄弟们!组团围观去啊!”
“@圣心妇产医院 你们医院收治诈骗犯?”
“求直播!直播产房!”
“想看渣男现场表演喜当爹!”
就在这时,一条带着炫目金色边框、来自认证账号的弹幕,如同重磅炸弹,猛地划过屏幕中央:
【帝都圣心妇产医院-产科主任-张明远】:“收到!@晚风不渡 苏女士,林薇薇女士确实在我院VIP病房待产,目前宫缩规律,已进入第一产程。我院已关注到相关舆情,并已上报相关部门。法律问题自有公断,但作为医护人员,保障母婴安全是我们的首要职责。请广大网友保持理性,勿干扰正常医疗秩序。”
这条官方认证的弹幕一出现,直播间瞬间被点燃!
“卧槽!正主来了!”
“产科主任???亲自下场?!”
“已进入第一产程???要生了?!”
“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张主任 我们能申请‘云接生’吗?”
“全网围观渣男喜当爹!这机会千载难逢!”
“张主任V5!求直播通道!(狗头保命)”
紧接着,如同引发了连锁反应,一条又一条带着各种医院、医生、甚至医学院认证的弹幕,开始疯狂刷屏:
【协和医院-李医生】:“从医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突破道德底线的恶性事件!支持苏女士维权!@晚风不渡”
【第一人民医院-王护士】:“作为医护人员,对利用疾病行骗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苏女士保重身体!”
【帝都医学院-陈教授】:“此案涉及医学伦理、器官诈骗、人身伤害等多重法律问题,建议立即固定证据,严惩不贷!”
【热心网友-妇产科在逃实习生】:“报告家人们!刚收到线报!林薇薇羊水破了!推进产房了!产房在圣心妇产A区三楼最东边!【具体门牌号】(该弹幕因涉及隐私被超管屏蔽部分信息)”
【网友-键盘侠本侠】:“屏蔽个毛线!都这时候了还隐私?A区三楼东!懂的都懂!兄弟们直播间号刷起来!【某直播平台房间号:XXXX】那边有个兄弟混进家属等候区了!”
弹幕彻底疯了!医院地址、产房位置、甚至疑似其他网友开启的“现场直播”房间号都被疯狂刷屏!整个网络都被这场荒诞又真实的“产房风云”点燃!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要生了!”
“全网接生!排面!”
“渣男现在是不是在产房外面如死灰?”
“求隔壁直播间号!我要看现场!”
“年度大戏!不容错过!”
“苏姐!你是我的神!”
我看着这彻底失控、却又无比符合我心意的局面,脸上露出了复仇者冰冷的微笑。很好,非常好。这场由我点燃的火,已经燎原!
就在这时——
砰!咔嚓!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木料碎裂的声音,病房那扇饱经摧残的门锁终于不堪重负,被硬生生从外面踹开了!木屑飞溅!
顾承宴如同一头发狂的、双目赤红的野兽,带着一身暴戾的煞气,猛地冲了进来!他头发凌乱,昂贵的羊绒衫上沾着灰尘,那张英俊的脸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恐慌和屈辱而扭曲变形,狰狞可怖!他的目标明确,直扑我手中的手机!
“苏晚!贱人!我杀了你!!”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重的、绝望的戾气!
“啊——!”我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后退,腹部的剧痛让我动作一滞!
眼看那带着劲风的手掌就要劈到我的手腕——
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警察!不许动!”
几声威严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在门口响起!
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如同神兵天降,迅速冲入病房,动作矫健地一左一右架住了狂怒失控的顾承宴!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顾承宴拼命挣扎,目眦欲裂地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苏晚!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你陷害我!你陷害薇薇!我要告你诽谤!我要让你把牢底坐穿!”
为首的警官一脸严肃,出示证件:“顾承宴先生,我们接到报警,指控你涉嫌故意伤害、诈骗以及威胁他人人身安全。请你冷静,跟我们回局里配合调查!”他看了一眼我手中还在直播的手机,以及屏幕上那疯狂滚动的弹幕和礼物特效,眉头紧锁,对旁边一个年轻警察示意,“小刘,取证。注意保护当事人隐私。”
“是!”年轻警察立刻上前,小心地对准我还在直播的手机屏幕进行拍摄取证。
直播间里:
“警察叔叔V5!”
“渣男被捕了!大快人心!”
“姐姐安全了!太好了!”
“快查!严查!诈骗器官!”
“林薇薇还在产房生孩子呢!孩子爹到底是谁?”
“隔壁直播间!快去看隔壁!林薇薇要生了!”
我瘫坐在病床边,看着被警察死死控制住、依旧在疯狂咆哮咒骂的顾承宴,又看了一眼屏幕上那条【热心网友】刷出的关于林薇薇被推进产房的弹幕,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疲惫和极致快意的洪流席卷了我。
身体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腹部的疼痛也变得更加尖锐。但我的嘴角,却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深刻的弧度。
高潮,才刚刚开始。
顾承宴被警察强行带走了,那充满怨毒和狂怒的咆哮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最终被医院的嘈杂彻底吞没。病房里只剩下我,一地狼藉的碎木屑,和几个正在拍照取证、神情严肃的警察。
“苏女士,你还好吗?需要叫医生吗?”为首的警官看着我惨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语气带着关切。
我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警官,我没事…就是伤口有点疼。” 我下意识地捂住腹部,那里传来的抽痛提醒着我这场闹剧的代价。“警官,关于林薇薇用假病历诈骗我捐肾,还有顾承宴威胁我的证据…”
“放心,苏女士。”警官点点头,目光扫过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直播虽然在我被顾承宴扑过来的瞬间慌乱中按了结束键,但之前的录屏和网友录制的片段早已在网上掀起滔天巨浪。“网络上的信息,包括你直播的内容,以及网友提供的线索,我们都会作为重要证据固定。另外,关于林薇薇涉嫌医疗诈骗的问题,我们也会立即联系相关医院和卫计委展开调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养伤,配合我们后续的问询。”
警察们做完初步笔录和取证后离开了。病房里终于恢复了死寂。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我靠在床头,闭上眼睛,身体和精神都透支到了极限。腹部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但心底深处,却有一种奇异的平静,以及一丝冰冷的期待。
林薇薇,现在该你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整个网络风暴的中心。我的病房门口被医院安排了保安,阻挡了大部分闻风而来的记者和“热心网友”。但互联网上,关于#捐肾给小三养胎#、#顾氏总裁诈骗原配器官#、#林薇薇产子全民围观# 的话题,牢牢霸占着热搜前三,后面都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化身福尔摩斯,将顾承宴和林薇薇扒了个底朝天。
顾承宴的顾氏集团股价连续跌停,市值蒸发数十亿。合作方纷纷解约,银行催贷电话打爆了总裁办。他名下的豪车、房产、甚至一些见不得光的灰色交易都被扒了出来。他本人被警方带走后,虽然很快因证据不足(主要是林薇薇方面的问题尚未完全坐实)被律师保释出来,但形象彻底崩塌,成了人人喊打的“当代陈世美”、“器官诈骗犯”。
而林薇薇,则成了更大的“惊喜包”。
她根本不是所谓的“海归才女”、“名媛淑女”。网友扒出她原名林翠花,来自一个偏远小镇,高中辍学,早年在南方某夜总会坐台。后来改名换姓,伪造学历,靠着整容和手段,搭上了在国外留学的顾承宴,成了他心中不可亵渎的“白月光”。她回国后的一切开销,包括在圣心妇产医院的VIP天价产房,花的全是顾承宴的钱,或者说,是顾氏集团的钱。更劲爆的是,关于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几个自称“知情人士”的小号放出了模糊的聊天记录和转账截图,指向一个在南方做建材生意、有家室的中年老板。据说是林薇薇在搭上顾承宴之前的老相好,藕断丝连。
网络舆论彻底炸锅:
“林翠花???夜总会坐台???顾承宴这‘白月光’滤镜碎成渣了!”
“用金主的钱养情夫的孩子?还骗原配的肾?这女人是魔鬼吧!”
“年度最强捞女!没有之一!”
“孩子爹是建材老板?信息量太大!”
“顾承宴实惨(但活该)!被骗财骗感情还被骗着养别人孩子!”
“坐等产房开盲盒!全网围观孩子亲爹会不会现身!”
圣心妇产医院A区三楼东的VIP产房外,成了全网关注的焦点。虽然医院加强了安保,但神通广大的网友和自媒体们依旧想尽办法,在远处的高楼、对面的商场,甚至动用了无人机(很快被保安驱离),试图捕捉产房外的画面。各种“现场直播”、“小道消息”满天飞。
我知道,林薇薇的日子绝对不好过。身体上的痛苦,加上网络舆论铺天盖地的谩骂和现实中被严密“监控”的窒息感,足以将一个临盆的孕妇逼疯。
而我,在身体稍微好转一些后,立刻在律师的陪同下,向法院正式提交了起诉书,控告顾承宴伙同林薇薇以欺诈手段胁迫我进行器官移植,造成重大人身伤害,要求撤销赠与(肾脏)、巨额赔偿,并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令。同时,我也将那份关键的、能证明林薇薇怀孕时间远早于“肾衰竭”诊断的孕检报告复印件,作为核心证据提交。
风暴的中心,我反而获得了短暂的平静。身体的伤口在缓慢愈合,心上的伤口,则在复仇的火焰中,结出了坚硬冰冷的痂。
这天下午,阳光难得地透过病房窗户洒进来。我的主治医生,沈修瑾,拿着最新的检查报告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穿着干净的白大褂,面容清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而锐利,像手术刀一样精准。他是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外科主任,也是当初负责我肾移植手术的主刀之一。
“沈医生。”我放下手中的平板(上面正显示着顾氏集团股价再次跌停的新闻),对他点点头。这几天,他一直负责我的术后恢复,话不多,但专业且细致。我能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对我遭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也许是同情,也许是别的什么。
“苏小姐,恢复得不错。”沈修瑾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平稳清冽,没什么情绪起伏。他翻看着报告,“伤口愈合良好,各项指标也在回升。不过肾脏缺失对身体的影响是长远的,后续的保养和复查必须严格遵医嘱。”
“我知道,谢谢沈医生。”我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沈医生,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我斟酌着措辞,“当初林薇薇的肾衰竭诊断…您是主刀之一,您对她的术前情况,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沈修瑾翻动报告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抬起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透过镜片,锐利地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几秒钟后,他合上报告,走到窗边,背对着我,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作为医生,我们只对送到手术台上的病人负责。她的术前检查报告,符合手术指征。”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也似乎在权衡,“但是…那份报告,是顾承宴先生通过特殊渠道,指定由帝都仁和私立医院出具的。我们院方,只是根据转诊报告进行了复核和手术。”
仁和私立医院?特殊渠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果然!这里面有猫腻!顾承宴为了林薇薇,竟然连医疗报告都敢动手脚!
沈修瑾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我:“苏小姐,医疗记录的真实性和合法性,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或许,你可以提醒你的律师,调查一下仁和医院的相关存档,以及…当初负责林薇薇‘肾衰竭’诊断的医生。”
他的话点到即止,却如同在我面前推开了一扇关键的门!
“谢谢您!沈医生!”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这绝对是扳倒林薇薇、坐实他们诈骗罪名的关键一环!
沈修瑾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病房。走到门口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很轻:
“好好休息。复仇很重要,但自己的身体,更重要。”
门轻轻关上。我看着那扇门,回味着他最后那句话,心底某个角落,似乎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沈修瑾…这个冷静到近乎冷漠的医生,似乎…也没那么冷?
来不及细想,我立刻拨通了律师的电话,将沈修瑾提供的线索——仁和私立医院和林薇薇的“肾衰竭”诊断医生——告诉了他。律师的声音也透出兴奋:“太好了苏小姐!这是重大突破口!我立刻申请调查令!只要证明那份肾衰竭诊断是伪造的,他们的诈骗罪名就板上钉钉了!”
网络上的风暴并未停歇,反而愈演愈烈。关于林薇薇孩子生父的猜测,成了最大的谜团和狂欢点。
几天后,一个重磅炸弹再次由“热心网友”引爆!
有人扒出了那个南方建材老板——王德发(化名)的信息,甚至找到了他公司的官网和社交媒体!更绝的是,有人通过技术手段(或者内部爆料),对比了王德发社交媒体上多年前一张幼子的照片(仅露出侧脸)和神通广大网友拍到的、被护士偶尔抱到窗边透气的林薇薇新生儿(同样被打了厚码)的侧脸轮廓!
结论是: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卧槽!破案了!孩子爹实锤!王德发!”
“这鼻子这额头!绝对是亲生的!”
“顾承宴:终究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绿帽!”
“王老板喜提贵子(但可能要进去陪产了)!”
“@平安帝都 诈骗团伙成员+1!”
“全网催更:王老板何时现身认亲(认罪)?”
全网都在@王德发,他的公司电话被打爆,官网被刷屏“恭喜王总喜当爹(绿别人那种)”、“诈骗同伙速自首”。据说王老板已经吓得关闭了公司,连夜跑路了(后被警方在邻省高速入口抓获)。
而处于这场风暴最中心产房里的林薇薇,据说产后情绪彻底崩溃。VIP病房里日夜传出她的哭嚎、尖叫和摔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着对护士和医生的咒骂。她拒绝见任何人,包括被保释出来、焦头烂额的顾承宴。网上甚至流传出一段模糊的录音,里面是林薇薇歇斯底里的尖叫:“滚!你们都滚!顾承宴你这个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我的脸都丢尽了!都是你害的!……”
顾承宴试图去医院探望林薇薇和孩子,结果被蹲守的媒体和愤怒的网友围堵。有人朝他扔臭鸡蛋和烂菜叶(虽然没砸中),闪光灯将他失魂落魄、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狼狈样子拍得清清楚楚。他像个过街老鼠,在保安的掩护下仓皇逃离医院。那画面被做成各种表情包,配文“年度最绿总裁”、“器官搬运工”、“喜当爹の殇”,在全网疯传。
顾氏集团彻底完了。董事会紧急罢免了顾承宴的职务,宣布破产重组。他名下的资产被迅速冻结、拍卖,用以偿还债务和可能面临的巨额赔偿。
尘埃,似乎正在落定。
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正式出院。来接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沈修瑾。他没有穿白大褂,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休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少了几分手术台上的冷冽,多了几分…温和?
“手续都办好了?”他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简单的行李袋。
“嗯,麻烦沈医生了。”我笑了笑。这段时间,除了必要的医疗交流,我们之间似乎多了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会在查房时多停留几分钟,问问我恢复的情况,也……问问官司的进展。我会分享一些从律师那里得到的好消息,比如仁和医院那个出具假报告的医生已经被警方控制,对伪造诊断供认不讳;比如王德发在审讯中承认了和林薇薇的长期不正当关系,并交代了部分资金往来。每一次,沈修瑾都听得很认真,偶尔会推一下眼镜,给出一些冷静而精准的法律或医学上的建议。
“不麻烦。”他为我拉开他那辆低调的黑色沃尔沃的车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车子平稳地驶离医院,汇入车流。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觉像是逃离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消毒水味的噩梦牢笼。
“打算?”我转过头,看着沈修瑾线条清晰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明媚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容,“沈医生,想不想看场戏?一场……谢幕戏?”
沈修瑾微微挑眉,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询问。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界面,递到他面前。屏幕上,是圣心妇产医院APP的住院信息查询页面,上面清晰地显示着:
> 患者:林薇薇
> 房号:VIP308
> 状态:预计明日出院
“明天?”沈修瑾了然,唇角似乎也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看来,苏小姐的请柬,已经准备好了?”
“当然。”我笑得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从随身的包里,优雅地抽出了两份制作极其精美、镶嵌着银色暗纹的大红请柬。烫金的字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 沈修瑾先生 & 苏晚女士
> 敬邀您莅临我们的婚礼
> 时间:X月X日(明日)上午10:18
> 地点:圣心妇产医院 正门广场
沈修瑾的目光落在请柬上,又落回我脸上,那平静的眸子里,终于漾开了一丝清晰可见的、带着纵容和了然的笑意。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荣幸之至。”
***
圣心妇产医院,VIP308病房。
这里早已不复往日的奢华宁静。昂贵的鲜花早已枯萎,被胡乱扔在角落。地上散落着被撕碎的纸巾、打翻的营养品和摔坏的平板电脑(屏幕还停留在她被网友P成各种鬼畜表情包的页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奶腥味、药味和一种颓败的、歇斯底里过后的绝望气息。
林薇薇穿着皱巴巴的病号服,枯坐在窗边。她曾经精心保养的脸庞此刻浮肿蜡黄,眼袋乌青,眼神空洞呆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玩偶。怀里抱着那个刚出生不久、皱巴巴的婴儿,孩子正发出微弱的啼哭。她像是没听见,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楼下。
楼下,医院正门的小广场,此刻正被布置成一个……极其扎眼的露天婚礼现场!
大片大片的香槟玫瑰和白色桔梗花组成浪漫的花门和路引。红毯铺地。一支小型但专业的弦乐队正在调试乐器,悠扬的旋律隐约飘上来。最醒目的,是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一个小型礼台,背景板上是巨幅的婚纱照——照片上的女人笑靥如花,眉眼间是经历过风暴后的坚韧与明媚,赫然正是苏晚!而她身边穿着白色礼服、俊逸非凡的男人,金丝眼镜折射着阳光,竟然是那个给她做手术的沈医生!
礼台旁边,还立着一个巨大的、风格极其违和的电子显示屏,此刻正循环播放着一些喜庆的图案和文字:“沈修瑾 & 苏晚 新婚誌喜”。
广场周围,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有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有举着手机直播的网红博主,更有无数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人声鼎沸,如同集市。
“快看!真是苏晚!”
“卧槽!现场直播复仇婚礼!”
“新娘牛逼!在仇人出院门口办婚礼!”
“沈医生好帅啊!这波我站复仇女神!”
“渣男呢?林薇薇呢?快出来看啊!”
“哈哈哈哈杀人诛心!这操作我服!”
喧闹的声音如同针一样扎进林薇薇的耳朵里。她抱着孩子的手臂开始剧烈地颤抖,空洞的眼神被一种极致的怨毒和疯狂取代。
“啊——!!!!”她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狠狠地将怀里啼哭的婴儿摔在病床上!孩子受到惊吓,哭得更大声了。
“闭嘴!小野种!给我闭嘴!都是你!都是你们害的!”她扑到床边,对着襁褓中的婴儿面目狰狞地嘶吼,扬起手似乎想打下去,却又被孩子尖锐的哭声刺激得更加狂乱。
病房门被推开,负责给她办出院手续的护士和护工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都吓了一跳。
“林女士!你冷静点!孩子是无辜的!”护士连忙上前想安抚。
“滚!都给我滚!”林薇薇像头发疯的母兽,抓起手边一个玻璃水杯就朝护士砸过去!“我不出院!我死也不出去!外面都是来看我笑话的!都是苏晚那个贱人安排的!她想逼死我!她不得好死!”
水杯砸在墙上,碎片四溅。护士和护工吓得连连后退。
“林女士,你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费用也结清了。请你配合,否则我们只能叫保安了。”护工硬着头皮说,看着林薇薇那癫狂的样子,心里直发毛。
“结清了?谁结的?顾承宴那个废物吗?他还有钱?”林薇薇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他完了!他也完了!都是苏晚!都是那个贱人!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她目光扫过病房,猛地冲向墙角那堆枯萎的花束,从里面抽出一根用来固定的、尖利的细铁丝!
“林女士!放下!危险!”护士惊恐地大叫。
就在这混乱到极点的时候——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林薇薇握着铁丝,狰狞地回头。
门口,站着两个人。
苏晚,和沈修瑾。
苏晚穿着一条简约却剪裁精良的白色缎面连衣裙,衬得她气色红润,身姿挺拔。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胜利者的微笑,优雅而从容。沈修瑾站在她身侧,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只是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揽住了苏晚的腰。那是一个充满保护欲和占有欲的姿态。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法院制服的工作人员,以及两名警察。
林薇薇看到苏晚,眼里的怨毒瞬间达到了顶峰,她握着铁丝就要扑上来:“苏晚!贱人!我杀了你——!”
“林薇薇!住手!”警察厉声喝止,迅速上前一步,挡在苏晚和沈修瑾身前。
苏晚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脸上的笑容甚至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她看着林薇薇那疯狂扭曲的样子,看着她手里那根可笑的细铁丝,看着病床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和……一丝尘埃落定的轻松。
“林薇薇,哦不,林翠花女士,”苏晚的声音清亮,清晰地穿透病房的混乱,“别激动。今天可是我的大喜日子,见血不吉利。”她无视林薇薇更加扭曲的脸,慢条斯理地从沈修瑾臂弯里拿过一个精致的手包,从里面优雅地抽出一份……大红的请柬。
正是昨天给沈修瑾看过的那份。
她上前一步,无视警察的戒备和林薇薇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将那份烫金的请柬,轻轻地、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姿态,放在了离林薇薇最近的床头柜上。
“喏,我和沈医生的喜帖。”苏晚的笑容明媚得晃眼,“特意给你送一份。毕竟,没有你和顾总的‘鼎力相助’,我也遇不到沈医生这么好的男人,更没机会在你们出院这天,办这么有意义的婚礼。说起来,还真得好好‘谢谢’你们呢。”
“你……你……”林薇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怨毒的眼神。
苏晚的目光扫过林薇薇,扫过那哭闹的孩子,最后落在她身后那两名法院工作人员身上。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拿出一份文件,公式化地宣读:
“林薇薇女士,现向你送达帝都检察院批准逮捕通知书。你涉嫌伙同顾承宴、王德发等人,伪造病历、诈骗他人器官、巨额诈骗等多项罪名,证据确凿。请跟我们走一趟。”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在了林薇薇那枯瘦、颤抖的手腕上。
林薇薇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她低头看着手腕上那抹刺眼的银色,又抬头看看床头柜上那刺眼的大红请柬,再看看眼前容光焕发、依偎在英俊男人怀里的苏晚……
“噗——!”
急怒攻心之下,一口鲜血猛地从她口中喷出!星星点点溅在那份烫金的喜帖上,如同绝望的烙印。她身体一软,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被旁边的警察眼疾手快地架住。
“带走!”法警声音冰冷。
警察和法警架着昏死过去、脸色灰败如纸的林薇薇,像拖着一袋垃圾,走出了这间充满绝望的VIP病房。留下那个还在病床上啼哭的婴儿,和满地狼藉。
苏晚平静地看着林薇薇被拖走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伸手,轻轻挽住了沈修瑾的胳膊,姿态亲昵而自然。
“走吧,沈先生。”她仰起脸,对着沈修瑾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灿若朝阳的笑容,“我们的婚礼,要开始了。”
沈修瑾低头看着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而温柔,他紧了紧揽在她腰间的手,唇角勾起清浅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好,沈太太。”
两人相携转身,在护士和护工复杂的目光中,优雅地离开了这间充满晦气的病房。身后,是婴儿持续的啼哭声,以及床头柜上,那份沾染着林薇薇血迹、在阳光下红得刺目惊心的喜帖。
圣心医院正门广场,早已成为一片欢乐的海洋。当苏晚挽着沈修瑾的手臂,踏着红毯,沐浴着无数闪光灯和手机镜头、以及围观群众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走向礼台时,气氛达到了顶点。
“新娘来了!好美!”
“沈医生好帅!天作之合!”
“复仇女神!新婚快乐!”
“太解气了!这婚礼地点选得绝了!”
“快看!林薇薇是不是被押出来了?”
果然,在医院侧门通往警车的小通道口,昏死过去的林薇薇被警察和法警架着,正狼狈不堪地被塞进警车。这一幕,被无数镜头精准捕捉,与红毯上光彩照人的苏晚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残酷对比。
苏晚甚至没有侧目。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与沈修瑾十指相扣,在司仪的主持下,在亲友(主要是苏晚这边的朋友和沈修瑾的几位同事)和全网千万网友的见证下,完成了简单而庄重的仪式。
交换戒指,拥吻。
掌声雷动,欢呼震天。彩带和花瓣漫天飞舞。
礼成。
司仪满面笑容地宣布:“现在,请新郎新娘,向各位来宾致谢!”
苏晚接过司仪递来的话筒,脸上的笑容甜美依旧,眼神却扫过全场,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狡黠。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还有……嗯,在线的各位‘家人’们,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和修瑾的婚礼。”她俏皮地顿了顿,引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和更密集的弹幕刷屏。
“特别要感谢的,”苏晚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是几位没能亲自到场的重要嘉宾。比如,正在配合调查的前夫顾承宴先生,还有……刚刚被‘请’走的林薇薇女士。”
台下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掌声和口哨声。
“为了表达我们诚挚的谢意,”苏晚说着,从沈修瑾手中接过一个看起来像是装红包的、印着大大囍字的精美礼盒。她打开盒子,里面却并非现金,而是一沓设计独特、印着二维码的卡片。“我们特意准备了电子‘回礼’!每位来宾,都可以凭请柬,或者现在扫码关注我们的婚礼公众号,领取一份‘惊喜’!”
她拿起一张卡片,将上面的二维码对准了台下无数举起的手机镜头。
好奇心驱使着现场来宾和线上数百万观众,纷纷扫码。
几秒钟后。
广场上爆发出此起彼伏的、难以置信的惊呼和爆笑!
“卧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姐!你是我的神!这波在大气层!”
“年度最强回礼!没有之一!”
只见扫码后跳转的,并非什么婚礼祝福页面,而是一个清晰无比的、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里,是一间四面白墙、只有简单桌椅的审讯室。一个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穿着皱巴巴看守所马甲的男人,正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戴着手铐,整个人散发着颓败的死气——正是顾承宴!
屏幕上方一行醒目的标题:“顾承宴涉嫌器官诈骗、商业欺诈等案 实时审讯(节选)”。
画面下方,还有一个醒目的、不断跳动的链接入口:【直击林薇薇医疗诈骗案庭审现场(即将开庭)】。
而更绝的是,在页面的最下方,还有一个醒目的、闪烁着金光的“打赏”按钮!按钮旁边清晰地标注着:
> 份子钱通道
> 所筹款项将直接打入林薇薇涉案赃款冻结账户,用于冲抵其应赔偿苏晚女士的各项损失。
“哈哈哈哈!份子钱直接打进诈骗账户?!”
“这操作骚得我头皮发麻!”
“已打赏!就当给姐姐随份子了!祝姐姐新婚快乐!”
“随一份!祝渣男贱女牢底坐穿!”
“随十份!给姐姐买补品!”
打赏金额的数字开始以疯狂的速度飙升!
苏晚看着台下沸腾的人群和手机屏幕上滚动的巨额打赏提示,挽紧了沈修瑾的手臂,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真正属于胜利者和幸福新娘的笑容。阳光洒在她洁白的裙摆上,也落进她清澈明亮的眼底。
过去的一切,恩情、背叛、伤害、屈辱……在这一刻,终于被彻底踩碎,埋葬。
新的人生,在阳光下,在爱人身旁,在无数真诚的祝福中,盛大开场。
“走吧,沈太太。”沈修瑾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笑意和满满的宠溺,“我们的新生活,开始了。”
“嗯!”苏晚用力点头,笑容明媚如阳。
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在城市的喧嚣里。红毯尽头,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