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藏养阴
杨桂晔
卧室，阳面，大块窗玻璃，光线落地
冬阳，丝绸一般，一半落床上
棕垫，棉褥，羊毛毯，垂地床单——群山层
层叠叠——大床也铺得层层叠叠
不是某个，是许多午后
入室，解扣，褪下上班穿的
厚重衣服，还有袜，首饰
舒展，放下自己，让脸孔
臂膀露在外面，盖好被子
头发散在枕头上面，闻见发香
侧卧，平仰，徐徐入睡
臂膀冷了，滑入被窝
双手逆时针，顺时针，抚摸腹部
妊娠纹，甚至想起
生了第二个孩子，计划生育留下刀痕
还好，终生视为荣耀
我有了两个子女，要不现在
后悔就来不及了
人生虽说漫长，多年来，连自由支配自己
能睡醒的时间都没有，忙忙碌碌，忙什么呢
现在该是想明白了
其它做不到，诗歌写不好
就陪自己睡个好觉，全世界
该上班的，上学的，都走了
家里没有养宠物，禽与兽，几株植物
相当安静，分享冬天阳光
直到退休前，有一年两年
三年四五年的时间，属于
请了病假的我，适然，陶然，泰然
坐在家里，或按生物钟提醒
睡踏实，缓解伤口
忘了负与累，忘了疼与痛，忘了昼与夜
感受到自己完全睡在自己身体里
肌肤很好，神经很好
血脉很好，骨骼很好，
五脏很好，六腑很好
以及来得及弥补，原谅，修合
情感，爱意，生活态度
一切功能感官都很好
2016.12.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