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八)

我去医院时,他们都在等着秦苏苏做第一次化疗。

我的到来,让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林把我带的水果接过去,然后抓着我的手,向秦苏苏的父母介绍道:“叔叔阿姨,这是我女朋友,小梦。”

秦苏苏的父母,看着挺年轻的,一副商人的打扮,倒是也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

我忙低下头,礼节性的招呼道:“叔叔阿姨好...”

他们看看林,又看看我,然后也热情的回道:“你好你好...”

秦苏苏躺在床上说道:“你来了,小梦。”

她露出笑容,才几天不见,她就瘦了一大圈。面容也不似往日圆润可爱了,显得有些憔悴。她本来就白,现在是有些苍白了。

林在一旁,他穿一件黑毛衣,双手插在兜里站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显得有些清瘦了,下巴上有几根胡子碴,眼神也有些疲累。这形象放在以前,他可绝对不能忍受。

连日来他早出晚归,匆匆又忙忙,让我们之间,变得有些尴尬,熟悉又陌生。

我没有告诉林,关于秦苏苏请求我的事。秦苏苏和我彼此心照不宣,绝口不提。

秦苏苏的父母对我显得格外的客气。他们让林请我坐下,那口吻倒像只有我一个是外人一样。

等到秦苏苏被送去做化疗时,我和林坐着说话。

“你最近,一直待在这里,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的语气很平静。

“抱歉,我晚上回去的有些晚了,苏苏她,求我陪她。我实在不忍心,总觉得亏欠了她许多。”林不敢看我,眼神里满是歉意。

“你真的要一直陪着她吗?”我很直接地问。

“目前看来,大概要这样了。”他回答。

“那我呢?你不管我了吗?”我开始不平静地低吼。

“我,我没有不管你啊,我只是暂时抽不开身。小梦,你理解一下我好吗?”林开始看着我说,转而又低下头。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解释有多么苍白。

“你喜欢他吗?”我问。

“我只是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她帮我还了债,我也得帮她啊。”林这么纠结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可是她喜欢你。”我在心里说。

我突然笑出来,对他说:“好啦,你别纠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重新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我,看我露出曾无数次让他安心的,温柔的笑。

他抱住我,轻轻抚摸着我和他在一起四年来蓄起来的长发,感激似的说:“谢谢你,梦梦,谢谢你一直在我身后,谢谢你体谅我。”

体谅吗?对不起,我要离开你了。

我拍拍他的背,告诉他我有事要先回去了。

他牵着我的手送我出去。

“好好照顾她吧。”我笑着,大方地对他说。

他愣了一下神,然后说道,“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我会让我们的生活重新回到正常轨迹上来的!”

“我走了。”我笑着和他摆摆手。

“路上注意安全。”他也笑笑。

再见,林。

其实早在前几天,我就去看别的工作了。

问不问林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了。难道林回答说不再管秦苏苏了,我就能狠心地,和林一起安心的过着生活吗?我能就这样断了一个绝症女孩的后路吗?

这是一个过不去的结。

收拾东西时,我看着贴在墙上的照片,从大学到现在:我将短发蓄成长发,将刘海别在耳后,将黑框眼镜扔进箱子底部,将牛仔裤换成连衣裙,慢慢变成一个温婉贤惠,没有个性的温柔妻子形象。

林呢,他一直都没有变化,除了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似乎也就是胖了一些。我常嘲笑他长了一个打篮球的个子,却从不来喜欢球类运动。因学习了摄影专业,他拿起相机时,倒真有几分文质彬彬。

但是只有在别人面前我们才是淑女君子形象。

我们俩是在互嘲中一路走过来的,那些恶搞的照片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正因我们对彼此毫无保留,所以我知道,我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是吗?

窗外月色很好,春风拂面,今晚,又会有多少生命在悄然绽放呢?

林,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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