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文。(面临离婚)
夏日晚间,肚子饿慌了,边看电视边呼喊奶奶。
不过一会儿,一碗菜油香味儿的光头面就被奶奶捧上楼梯递到眼前。
我扒拉了几口,大声埋怨道“:这么咸,能吃吗?”
奶奶只是尴尬地看着,等我吃完,收拾好碗筷下楼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心疼。责怪自己当时不懂事。
奶奶和爷爷是农家人,干农活繁重,生活节俭,对他们来说咸味儿就是对食材最好的调剂。汗水流失盐分,难免口味偏重,又喜辛肥厚味。
对于孩童来说,也确实不大合适。
就这样,嫌弃着又依赖着奶奶做的饭菜。
天没亮的凌晨五点,奶奶起来榨榨辣椒(艺名满天星),煎鱼,还会额外给一块钱作为零花钱。
我剪短了头发,蓬头散发,像个男孩子,衣服也总是零星污渍,总不整洁的模样。
奶奶照顾我和妹妹,还有恼人的弟弟。
我和妹妹总能按部就班地自己洗完澡,坐到老旧的四方桌前吃晚饭,晚饭过后写作业、看电视。
弟弟总在奶奶一声一声沉重、不耐烦、疲累的嘶喊中,夹杂着回应几句。
我们都不知声音的源头,只知道他又躲在哪颗树上,哪亩田里,哪个池塘边……
“回来洗澡了,佳伟~回来洗澡了,回来洗澡了,佳伟……”
一声盖过一声,奶奶的胸腔起伏,插着手喘着气,似是被气着了,又好像是呼吸不过来,停一会儿,缓缓气儿。
接着,又是一阵起伏的叫喊。
“谁天天洗澡了!”
终于在声声呼喊中有了一句夹杂不屑的答话,似乎漫不经心又底气十足。
“你这个兔崽子……这么大热天不洗澡……你赶快回来洗澡!”
奶奶瞪着眼睛,脸颊都鼓起来了。这是我印象中少有的奶奶生气的模样,不觉得可怕,反倒是挺可爱的。
从小就是个路痴,某天突发奇想,和伙伴出去玩。
回来的路上跌跌撞撞,走错了方向,惊慌担忧提心吊胆,好不容易一条熟悉的路出现在眼前了,欣喜地快步加小跑。
当时回到家,就看到满墙满墙的哄哄(学名甲虫),奶奶用涮锅的竹锅刷一片一片地固定住哄哄,插在土墙的缝隙中,一屋子的嗯嗯嗯嗯嗯的飞行声,把脸凑过去,刚刚跑起来的汗一下子被吹干了。
我欣喜若狂地把脸挨个挨个地凑过去,一边嘻嘻地笑。
从灶房飘过来一阵阵香味儿,奶奶盛来一大碗小小的圆圆土豆。
在当时来说,那真真是香甜可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