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们来生见

孙国芹同志，我的悼念来的略晚了点儿。

妈妈，来生我们还做母女好吗? 您叫我宝儿，我唤您妈。您说宝儿吃饭了，我说妈我袜子呢。

2017年10月18日农历八月二十九，凌晨一点，爸爸刚刚打了个盹儿起来叫我过去睡会儿，我确实困了,离开床前窝上小折叠床合上眼睛，隐约听他俩还对话，去厕所，爸爸像与妈妈跳交际舞的造型，前面扶着妈妈，爸爸倒着走，妈妈正着挪。我睡了也就十分钟吧，突然听到爸爸在喊"琴呐，""琴!",声音不算大，但是我听的真儿真儿，爸爸像个伤了心的孩子。这一刻我也是在心里想过的，想它永远也不要到来!

忘不了那一刻，我冲过去，想象妈妈应该是要去了，去那天堂，没有痛苦的地方，大家都说天堂没有痛苦。我看着妈妈，以为她能跟我说上两句，她好像就温柔安详的看着我，我轻声叫了叫，"妈，妈，妈，妈，跟我说句话啊妈。"妈妈不说话，就是慈祥的看着我，安静极了，温柔极了，我摸索着妈妈的额头，一下一下，温热的，"妈，你说话啊，看看我啊，妈，妈!"

"大夫，大夫你不是说妈妈这周没事儿吗,为什么啊？"

妈妈用了七个月的时间，为我上了这最后一课，告诉我如何坦然面对死亡，不抱怨上苍不公，不留恋过去美好。我也想告诉大家。

2017.10.16

妈妈还在，我却再也不能被搂在怀里入睡。有母亲的，下次碰见妈妈请代我抱抱她。

妈妈变成孩子了。吐字不清，总说梦话。

"五六七八九”，"喊了个叫",麻将扑克全都说，还有“刘二家孩子长的真好看”等等。

一天找了两次手机，晚上这一次拿起手机解锁就是日历，我故意试探妈妈“昏迷”多深，问她妈妈几点了，妈妈看着今天日历说“十点十六”我说妈那是日历。

妈妈努力的按了几次右下角的返回键，终于按准了，屏幕上显示着很大的20:54，她没告诉我就睡着了，梦中又问“你家小兔子下几个崽儿了？”

妈妈同学林立一早来看她，妈妈一直昏睡不醒。我拿着手上的绢布蘸了蘸水给她晕晕嘴，悄声问她“喝水不？你看谁来看你了”，妈妈摇摇头，不喝。张开眼睛看了一眼就闭上了，有气无力的说“大美人儿”

我们都笑了，笑中带泪，妈妈就是这样，给人带去的总是欢乐多。

2017.10.15

妈妈健康的时候，家在，和睦不已。倒是我经常无病呻吟，抱怨时间少了一点点，钱缺一点点，生活不自由一点点，凡事不顺一点点。在工作时想下班，下班了想去哪，走在街上觉得无所事事，回到家里百无聊赖，光阴总是匆匆走过，缺乏正能量。不愿意与妈妈一起出去玩，也总拒绝她的合影邀约，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代沟，互相在一起属于浪费时间，不如各玩各的，所以直到妈妈有病了，我才想起为她拍几张美丽的照片，录几处有趣的视频，仔细挑一下妈妈鬓角边的白发，看看妈妈脚趾甲的形状是否和我有相似之处。

我坐在医院的床前想，妈妈比我会生活，该病的是我，不是她。她总是给生活以拥抱，快乐上进，她觉得世界带给她的永远只有美好，除了这一次。妈妈以前爱抚我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我妈去世那年，我像你的年纪”

我望着昏昏欲睡的妈妈，再看看她浮肿而肥胖的白白的小手儿，我亲昵的把脸凑到她的指尖儿，闭着眼摩挲，妄想她能睁开眼睛捅捅我，刮刮我的鼻尖儿，像从前一样，说上一句小兔崽子。

2017.10.14

妈妈自打用上止痛针，每天睡觉时间多，醒来时间少，忘记了对老伙计们的不舍，忘记了家里的一切气味儿，忘记了一盆盆花花草草和她的鱼儿们是否又生了宝宝。

2017.10.11

妈妈这两天吧，爱说稀里糊涂的话，屋里安静的坐着二大爷和二舅，她却说“你三大爷在那儿吵吵啥呢”。

还爱说梦话，刚才我就碰见一次，我给她拍醒喂她两口水

问“你做梦了啊”

“嗯呢”

“梦啥了”

“打麻将呢”

我哈哈笑她继续说

“我打四万”

我说“那你继续睡吧，耽误你和牌了"

下午扶妈去厕所，拿杯子喝点水，一下子喝了半杯，我和妈妈都高兴，没两分钟又吐了一大半儿。我不想承认，妈妈咽口水都很费劲了，需要拍嗝。真害怕哪天夜半醒来见她的是最后一眼。

2017.10.10

妈妈不打手机麻将大概得有四五日了，打不动了。妈妈的游戏人生结束了，现在就是镇痛药配睡觉。

一波接一波的人来探望，老魏每次来都红着眼“姐们儿还没处够呢”，刘桂青说“小琴，你不想跟二姐说点啥吗？”；侯光达攥着我妈手“说点啥不”，我妈突然来股力气“你不找我还想找你呢，到那天儿你帮天舒给我张罗”，光达哥撒开我妈手就走出去抹眼泪；最逗的是我老舅和小弟，每天准来报道，人家别人来了都得在我妈面前刷刷存在感多少说两句，他俩是默默无语玩手机，是深沉的关爱。

我妈现在是看谁都睁不开眼不爱说话，我实际是谁也不想接待，一来就想保持安安静静不用沏茶倒水陈诉现状，二来真是想让她更有尊严的走，别见她最糟心的一面，见她大腹便便，见她满面黄疸，见她眼神狰狞。想让大家印象中的她还是那个乐观健康的她。

妈妈现在不糊涂，醒着的时候倍儿清晰，不跟我交代啥做人道理，往后为人处事。净交代些没用的，前天我回家，走之前跟我说“饮水机水记得明天早点订，送的慢”“埋汰衣服拿回去洗了”诸如此类。

妈妈上厕所，我和我爸调侃我妈说她走路跟将军一样一样的，她也不生气，还笑。心多大。咋就有病了呢

妈妈说话不如前几天清晰。

上厕所得扶着我俩，一天一支速尿，不顶事儿，坐在坐便上说“给我来点儿“音乐””，我就把水龙头给她打开，听着水流声找感觉，找刺激。我爸说“这声真挺刺激”，我妈说“咋，你尿啦？”有气无力的幽默着。

2017.10.08

去年我们仨在家闲着斗地主。那时候我妈还得有一百三十五六斤，天天开心，无忧无虑。现在躺的屁股都要生褥疮了，这就是命。

2017.10.05

美丽的大脚

2017.09.19

每年入秋，我都特别爱吃家里饭菜。秋天是个好季节，我喜欢天高云淡，我妈也更欢喜，早上总是约上几个老伙计去早市场上“撒欢儿”，咋冷没冷的季节时穿运动服最舒服，五点半走，差不多七点能回来，拎着各路茄子、红辣椒、西红柿、豆角、地瓜，最服的是这买地瓜，每天二斤，连续买一个月，一个大整理箱堆满，屯起来冬天烤着吃，烤箱里红红火火，满屋子地瓜香。不比一些妇女把买菜做饭当任务当劳神的事儿，我看她是比谁都起劲儿，一早上忙活个不停，谈不上温婉贤惠井井有条，就是图一乐呵！秋天总能吃到别的季节不及的味道，煮玉米、煮毛豆、煮花生、煮辣菜疙瘩。辣菜切成块儿压熟，赶热铺上一层厚厚的萝卜条，锅盖盖上焖大半天儿，我和妈妈都爱。再冷一点儿炒小豆腐，豆面和萝卜白菜条儿混上，炒啊炒，炒上半个小时，满屋弥漫水蒸气、青菜和妈妈的女中音。再做上一碗辣椒油。我就拿着筷子拄着下巴垂涎。其实她做的东西我心里清楚，简单的很，全靠大酱提味儿，但是我吃的不亦乐乎，上大学那会儿，几个月不回家时候不敢和家里视频，太伤感，说话哽咽，心里面琢磨着，真说不好是想那口家乡味儿还是人味儿。我们家，总是爸爸唱内敛，妈妈唱张扬，我随爸爸，她张牙舞爪，我俩坐在沙发上翻白眼儿，实际上妈妈早已成为我们生活中的一道汤，没有她，不好玩儿。像凤凰传奇明星组合里，我爸就是那“看的见的看不见的”那男的，我妈就是那“月亮之上”的女人。

那些都是三个月以前，现在是这样，家里最多的是手机麻将声、做饭刷碗声、饭前干呕声。周末爸爸应妈妈要求焖了辣菜焖子，我妈一口没吃看着了就干呕了十几张纸抽，最后放弃了。昨天我大舅又送来了“每周一鸡”，说老母鸡汤补人。连带着薅了几颗萝卜白菜。以前是我和妈妈馋，现在是我自己馋，水煮了白菜萝卜片儿，又整了鸡蛋酱，家里俩爷们儿不喜欢这清淡，只我一个人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冷清得很。妈妈坐在床边喝粥，连喝两周的拆骨肉丝粥，别的主食不行，单吃这个不算恶心。

我是不想承认自己渐渐在习惯妈妈生病的日子，早不如刚知道这晴天霹雳时每天都在触景生情。我估计我妈也努力适应了，不敢去想从前那天堂般的小日子。

用“家庭变故”这词儿我觉得不过分，我确实变得没底气，偏激易怒，更想依赖别人。看什么人什么事儿都像“沧海一粟”，就是渺小尘埃。总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了什么。

2017.07.24

北京复查回来，妈妈的指标异常的高，手术后第二次宣判。妈妈再不爱出去溜溜。为了得到一个最妥当的治疗方案，又去了一次医大一，最近进怕了医院大门，太难了，我是说与医生理智的交流妈妈的病情太难了。周末回家跟爸爸一一悉说了医生的意见，爸爸使劲力气叹了口气，无助的说“我是不知道咋整了，你张罗吧”。我理解爸爸，因为我也一样，一样不想做决定，一样不想面对，就想安静的陪在她身边，依偎着。总想写点什么，以一种方式记住我们幸福的点滴。

2017.07.04

上学盼假期，备考盼考完，上班盼下班工作盼退休，小病盼康复，只要有结束的那天，生活又给了我们最好的开始，就不觉得过程多煎熬。生命的可悲无外乎失去了期望，害怕与妈妈眼神交汇，那是异样的，我无法解决却又必须勇敢面对的绝望。

2017.07.03

到现在我都挺难相信，几个月前我和妈妈还在为“别人家的事情”唠个没完，现在妈妈蔫成这样。不仅妈妈。我也就是快乐不起来。人生真难。

心疼，上来一阵儿，我就抑郁的不行。

2017.06.23

手术后39天。近两天精神状态据爸爸说很好。吃饭香。我妈手术前就说啊“哪管吃饭让我有点食欲呢，食欲不振活着没劲”。现在成功的有食欲了。期待奇迹

2017.06.03

手术十八天了一晃。眼见着妈妈变化，有点像母亲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孩子，想起一个词，反哺。一点不假，在我眼里妈妈就是个孩子，我会摸她的头，看她一天天的变化，是不是长胖了，要不要换腹带了，要不要喝点粉了，拍个饱嗝、喂个猕猴桃。我想妈妈要是能保持这个状态一直到一百岁，我也是非常幸福的。

午睡醒了一身汗，身心疲惫的你们不懂照顾妈妈的感受。跟照顾别人妈妈有本质的区别，你需要无微不至，不然她会觉得你不爱她，需要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不然一会儿体温38，一会儿拔引流管子让你换腹带，这都不算什么，有时妈妈会吓唬你说“我这腹水老是不没，是不是手术没成功啊”“我们老三天两头抽血化验，也没见化验结果，是不是指标还高啊”，我一边自信满满的骗她没事儿，一边自己陷入了漫长的“犯合计”。

2017.05.23

妈妈今天手术后第八天，每天的心情随她的身体情况变啊变。今天拉肚子，一下午不下十次，拉的一点精神头没有。小大夫给来换药，边换边唠嗑，说我妈妈乐观，就应该像她这样，隔壁一个女的跟妈妈一样的手术，手术之后人就精神崩溃了，精神病了。我妈自言自语“精神病了多好，要不脑死亡也行”

2017.05.21

五月十五日手术，下午一点十五进手术室，两点麻醉确认签字，七点半医生出来说手术非常顺利，晚上十点出手术室。至今手术后第六天。可以吃米糊第二天，右侧腹部微疼，虚弱无力，白天打利尿针一天尿量5000左右，不打利尿针一天尿量500左右。保佑妈妈快点恢复起来

2017.05.05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但是我的妈妈，背对着我看着窗外，背影像熊大一样的可爱，像极了从前的奶奶，只是不见花白的头发，一举一动都透漏着绝望，让人心疼。上午去医院了，去的路上我说，如果是一场误诊多好，然而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奇迹。妈妈早上说“这次大夫让病人出去我也不出去了，我要了解病情。”但是最终她还是乖乖的出去了。双手摩挲着汗水。除了抱抱，爱莫能助。

在北京躺着就想着这家里自己床多舒服啊，在家躺床上我就想啊，我妈可能也在合计，家里的床得多舒服啊

2017.05.01

一件事再难做，有希望有盼头，就没那么绝望。我一想到这儿，就想妈妈自己的感觉到底什么样。我妈说啊，自己成黄脸婆了，我妈说啊，我还穿啥胸罩啊，你给我买我也不穿，不得劲，而且我这扎马上朝A罩杯发展了，也没啥必要了。我说妈妈得胰腺病之前，我就听过法库县康平县，哪来个胰腺。妈妈今天状态好，一点没难受，我真希望沈阳大夫误诊了，但是我又不想早点知道结果，最起码我们现在还有出去遛弯和晚上手机斗地主的欢乐时光

2017.04.27

明天增强ct，时隔一个月后，可能第二次被医生宣判。妈妈说这次大夫再让病人回避她也不回避了，不知道妈妈明天过后是什么心情。今天去天安门了，照了美丽的照片，回来看的热泪盈眶。还有几次这样的时光，我也说不上。

小心翼翼的躺下了，妈妈睡在旁边，像个孩子

2017.04.23

办完我婚礼答谢宴感觉妈妈松了口气似的，踏实多了。妈妈再也不去早市不做饭不刷碗了，自打妈妈病了不夸张说，我刷的碗比头二十年加一块儿还多。中午妈妈在南阳台坐着发呆，爸爸过去玛索玛索我妈头发说“又有白头发了”然后仔仔细细的拔了起来，我站在一边看这老夫老妻温暖的场景，鼻子一酸。

2017.04.19

妈妈生平最大爱好打麻将，我也不到为啥就是爱，奶奶也是，二娘也是。下午我坐她旁边看她在那儿抹眼泪，我问“又想啥呢”，“唉，没事看麻将群里面的人聊天呢。大学说他养的韭菜有长长了，等着割呢”没一会儿又叹口气

“唉我要是能再玩一场麻将多好”

2017.04.18

从医院回家第十七天，我以为每天看着妈妈，妈妈就不会倒下的那么快。今天立阳姐来了，妈妈整日躺在床上看孩子，偶尔笑笑，笑中带泪的。晚上她们走了，我龚进妈妈的怀里，故意嘲笑她怎么那么黑生个白女儿，实际我是真不想让她镜子里发现自己变化了，但是一个不留神她还是拿起手机开始百度黄疸问题。

妈妈黄疸了，满脸倦容，让我想起了老了的奶奶，胳膊肘驻在饭桌上，低着头很仔细的咽下一小口饭，我说妈，再吃个饺子，鸡胸肉，煮的很烂糊。妈说“吃不下，咽不下去”

最近两天每天晚饭后都是我俩躺在床上回忆过往，从她上学聊到上班，聊到妈妈初中毕业那会儿突然面瘫了，以为自己再也不好了，每天哭啊哭，后来一个针灸大夫给治好了；高中毕业参加工作后突然头发掉没了，以为自己再也嫁不出去了，结果找到了爸爸也长出了头发；

我出生那天是阴历八月三十晚上八点多。她聚餐回来又吃了顿驴肉线饺子，硬把我给早撑出来的一个月，早产了几个小时没做成“初一的娘娘”命。

妈妈真的挺会煽情，摸着我的头说“我要把最好的都留给我姑娘”我没理解了啥是最好的，但是眼泪止不住的流，哗哗哗。

2017.04.17

"妈，你写写日记吧，写点自己的往事，写点趣事，再写点人生感悟”我心想，留给我，以后用来回忆她，也用来鞭策自己，作为人生指引。“我这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从上学到找工作，…”吧啦吧啦说她的年轻时代。偶尔那几分钟她会忘记疾病，与我有说有笑，说每个时代的快乐，说她刚好赶上了改革开放三十年

上班那年稀里糊涂考的单位，当时刚从合作社还是什么的变成乡与村，还不知道乡大还是村大，她就开始上班了，上了半个月班，开了一个半月工资，80多元，别提多高兴了，上班下乡玩扑克还能得到老百姓的尊敬，老百姓当时就是打心里爱共产党的。

"我是上天派给你俩的奴才，你长大成人了，你爸马上盼到退休开全额工资了，我也走到人生边上了”

“妈你是上帝派给我们的天使”

2017.04.14

今天一早，泪奔，妈妈说不想吃药，一吃就想吐。

一早起床又跑去我妈床上“温淳”一会儿，妈妈说啊，我就想啊，要是我没得病，我们一起拍婚纱照去那得乐多开心，也不用假装了。现在我看啥都乐不起来，再也没有开心的权利了，以前多热爱生活啊。我说妈妈，你得坚强，自己想开。“怎么想开，自己也知道生死有命，可是周围都是自己从前那么热爱的”

老天爷剥夺了妈妈开心的权力。

即使这样，妈妈在得知自己患病了以后，仍然与老友去看了几次桃花，送给大家最后的欢笑，你们还记得吗

2017.04.11

感觉一直在妈妈身边，妈妈就永远不会死掉

2017.04.06

无论看见什么都能联想到我的妈妈。看见孩子想妈妈，妈妈还这么年轻却再也不能感受儿孙满堂，不能看着外孙出生、上学；看见老头老太想妈妈，妈妈还这么年轻，却再也没有权利看到自己头发花白的模样。我恐怕是病了。害怕面对没有妈妈的世界。

每到夜深人静就陷入想妈妈的深渊

世界上有太多事让人无能为力，可能是老天爷嫉妒了我的幸福。

2017.04.04

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2017.04.03

第三天，今天清明前，照例去给爷爷奶奶上坟烧纸，妈妈回来的车上默默哭了一路，我和爸爸坐在前排聊天也都分明感觉到了，没人劝她，这是过了二十多年的默契，她一定不想我们劝。妈妈以前在家也经常这样，自己张牙舞爪的讲“哥们儿，今天打麻将有一把牌…”，爸爸像听新闻联播一样面无表情，妈妈依旧自得其乐讲了二十几年，在我们家，妈妈讲的话应该比我和爸爸加起来还多太多。她爱我们，爱这个家，种花养鱼，买菜洗衣，赚钱做决策，撒娇卖萌，无所不能，妈妈不仅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道汤，而是我和爸爸的氧气，没她，不行。妈妈喜欢讲重复的笑话，像赵本山“这辈子就指这笑话活着呢”，可惜我现在一个想不起来，因为每次讲我就立即打断说“你都讲八百遍了”，今天我更想，每个都记下来，以后讲给我的孩子千千遍。爸爸爱妈妈，每次只要做好了晚饭，总要去客厅窗台边时不时瞄一眼楼下的麻将局散了没，直到看见妈的影子。

2017.04.01

家里的一切氛围都变了，爸妈的每个小动作都让我嗓子眼儿里强咽下一口咸味儿。每顿饭妈妈都低着头慢慢吃，爸爸隔着我给她夹蔬菜“多吃点，胖回去！”妈妈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吧唧嘴叨叨着“嗯，好吃”“嗯好吃”，吃饭前也不嚷嚷“哥们儿，饿死我了，你去做饭呗”。。傍晚妈妈说“去遛弯，再买俩花盆，挑最贵最好的买，一盆种一株君子兰，一盆种一株三角梅，等以后，拿去你家养”。我们在卖花盆的那里整整挑了半个小时，终于衬了她的意。

2017.04.01

每个人都有想念妈妈的一天，这是我好朋友小鲁说的，我心很疼，为什么我还没看见妈妈的白头发，我就开始想她，为什么妈妈还在，我就开始想她。我们收到妈妈的恶性肿瘤通知的第二天，妈妈心情很平静，早上起来从我这里记走了身份证号码，并把重大疾病保险单子也拿出来让我看，我依旧赖在床上，强忍着泪水，我想说，妈妈我只要你活着，哪怕我们流落街头。妈妈走去做早饭，我像从前的二十来年一样，躺在床上撒娇似的大喊“妈～帮我拿一下袜子”“妈”“妈”，真害怕哪一天叫她的名字却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

从打妈妈最后一次住院，闲暇时光我就看那董卿的«朗读者»，越看我就越觉得，怎么就像为我播的，没有一期不提妈妈，总要看的泪流满面。

我想分享一首余光中的诗先

今生今世

我最忘情的哭声有两次

一次，在我生命的开始

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终

第一次，我不会记得

是听你说的

第二次，你不会晓得

我说也没用

但这两次哭声的中间

有无穷无尽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