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段情,渡余下生

         

 窗外大雨滂沱,我一次次惊醒,总是睡不好一个安稳的觉。即使我紧闭了所有的窗户,依然能听到雨声伴着汽车的刹车声,似乎还有你急促的呼唤声,你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安安……安安……”

可是,你相信命吗?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以何种方式遇见哪一个人,仿佛是安排好的一样,你总要经过那个点,然后遇见那个人。

比如我和你,程浩宇。

(1)

遇到你时我刚满26岁,还没享受恋爱的美好,一只脚就已经迈入了剩女的队伍。曾经各种教育我不要谈恋爱的母亲,如今唯恐我嫁不出去,恨不得赶紧有人给我介绍对象,然后一见钟情,结婚生子,步入人生主题。

太阳炙烤着大地,让人透不过气。我无奈的骑着姐姐的“小电驴”奉命去幼儿园接小外甥。

真是热死啦!

或许真的是把我热晕了,我竟迷迷糊糊的骑到机动车道。

一个黒瘦的警察向我走来并拦住了我,他嘴里说着配合执法并顺手拔走了我的钥匙,一脸懵逼的我只好推着车跟在警察后面。

“非机动车驾驶人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处罚20元罚款”他面无表情的把罚单递给我。

“我没有带钱,真的没有”我慌忙解释。

“驾驶人拒绝接受罚款处罚的,可以扣留其非机动的”还是面无表情

“我真的有事,要不我回头给您送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我越发觉得自己难堪。

你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你过来,我抬头看你,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眉眼可入画”,你竟是这样的好看,在诸多交警中显得如此卓尔不凡,我忐忑不安的跟在你身后,竟有一丝莫名的期待滑过心头。

你从自己钱包中掏出20块钱,递给呆呆发愣的我,去把罚款交了。“哦”我傻乎乎接过钱。你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钱不用还了。

我顿时醒悟过来语无伦次地说“警察叔叔……不是,警察哥哥……那个……同志,我明天把还钱给你”,赶忙交了罚款,落荒而逃。

你看,我竟忘了要你的联系方式。

(2)

我满怀期待的去那个路口还你钱,可是你不在。不禁失望,心情瞬间低落的像闷热的坏天气。

我带上从店里做的10多杯冰饮打算去“感谢”一下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叔叔,顺便看看你在不在。

远远地就看到你冲我挥手示意,我焦急地等待着红灯变绿快速走向你,并掩饰着自己呼之欲出的欣喜。

你接过我手里的水,很自然地唤着我的名字,许安安,你这水送的真及时,大家又热又渴,并把水递给了你的同事们。

我们在树荫下聊天,仿佛我们认识了好久好久,竟不觉得陌生。

至于聊了什么,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你叫程浩宇。

空闲的时候,你常去我的小店坐着,偶尔也会帮我招呼一下客人。时间久了,店里的优优悄悄告诉我,姐姐,那个程浩宇要泡你呢,我窃笑,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了你。

我问你为何会借给我钱,你说为了蹭喝的。

我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你说清纯可爱的。我厚着脸皮打趣,原来你喜欢我这样的啊!

你不再与我斗嘴,盯着我看了好久缓缓地说,许安安,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当然好,我脱口而出竟不知道假装娇羞一下。

程浩宇,互生情愫,可是你我最好的诠释?

我们像所有的恋人一样,约会、看电影、逛街、斗嘴。

我们有说不完的情话:

“世界上最温暖的字就是你说的‘我爱你’”

“你看,这么大的世界,我能遇到你,我能遇到你,定是彼此在佛前苦苦求了500年”

“程浩宇,你爱我到什么时候”

“永远”

“永远有多远”

“到我生命的尽头”

“许安安,你爱我到什么时候”

“永远”

“永远有多远”

“到我停止了呼吸”

对热恋中的人来说,所有的情话都不觉得肉麻,即使我们不再青春年少,说情话就像道晚安一样自然。

只是这样的情话,也是命运安排好了的吗?

你见了我的父母,他们对你的欢喜都写在脸上,我一度怀疑你是他们丢失的孩子。

(3)

你告诉我,你是奶奶捡来的,没有父母,从小就与奶奶相依为命。你说从来不知道血浓于水是什么,你眼睛里有掩不住的孤独。我靠在你怀里安慰你,没关系的浩宇,我会生好多的宝宝,跟你流着一样的血。你抚摸着我的头发,柔柔的叫我傻瓜。

你说奶奶一直住在偏远的乡下,也曾打算接奶奶过来,可是他老人家说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死活不愿意。

我陪你去看奶奶,她在村头接我们,步履蹒跚,满脸的慈祥,我脑海中浮现的竟是“风烛残年”这四个字。

你拉着我的手向她介绍,奶奶,这是我经常给您念叨的女朋友,许安安。

不知怎的,她突然拉开你的手,恶狠狠地说,你的女朋友是冰柠,你可不能见异思迁。

冰柠,你的前女友,与你青梅竹马,却一年前与你和平分手你,找了一个酒店老板,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我懵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抬眼看你,你也一脸茫然。

尽管我施展出浑身的招数,勤快、贤惠,奶奶依旧不喜欢我。

为了避免让奶奶生气,我提前回城,你在家陪奶奶两天,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低到了冰点。也许,我真的配不上你。

终于熬过了两天,你没有如约归来。我给你打电话,你说奶奶病了,要迟些日子回来。声音里透着一身的疲惫,除了安慰,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可以替你分担。

你终于在我的期盼中归来,我去车站接你,你脸上没有见到我的欢喜,我去牵你的手,你不自然的躲开了,一瞬间,恐慌便在我心里蔓延开来。

你说我们分手吧,话音刚落,我不争气的眼泪就下来了。然后你抱着我痛哭,安安,对不起,奶奶病了,得了阿尔茨海默病,而且医生说所剩时日不多了,她希望我娶冰柠,我不忍心让她失望,对不起,安安。

我不忍心责怪你,或许换做是我,我也会像你一样做这样的选择。

恋爱有两种结果,结婚或分手。很不幸,我们属于后者。

我问你,冰柠同意吗?你点点头说,酒店老板并没有离婚娶她,作为补偿,给了她一大笔分手费。冰柠愿意与你重归于好。

我挣扎出你的怀抱,感觉自己整个身体沉了下去,艰难地说出那就好,祝你们幸福。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店里,尽管我努力微笑,可是全世界都看得出我失恋了。

短短数日,我们的爱情从繁花似锦到枯萎凋零让我措手不及,恍惚经历了沧海桑田。

我想你和冰柠开始着手婚礼了吧,你们本是郎才女貌的璧人,婚纱照定是羡煞众人吧。

(4)

我在微信上不停地打开与你的对话框,无数次的看着聊天记录泪流满面。幸福是个骗子,虚晃一枪,转身离去,只有我留在原地。

我告诉自己,那些爱到永远的情话不过是生活开的玩笑,何必当真。我努力假装不曾爱过。

可是,程浩宇,在看到你的这一刻,我的爱恋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我无法隐藏对你的爱。

你憔悴许多,也红了眼眶,你说安安,我说爱你还来得及吗?我拼命地点头,无暇问你缘由,比如奶奶怎么样了,比如冰柠呢,我都顾不上问,你来了就好,我一直在原地不曾离开。

后来你说奶奶去世前突然清醒了,她记起了你与冰柠早已分手,记起来一个叫许安安的女孩看你的眼神倾世温暖,她说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我对你又哭又笑像个傻子。

我以为命运待我不薄,尽管七拐八绕还是把你还给了我。

可是,在我接到冰柠发给我的信息的时候,我明白自己错了。

她加了我微信,给我发了你俩的聊天记录:你说最爱的人是她,你说后悔回来找我……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丧失了理智。顾不得阴沉的天气,拔腿就走,我要找你问个明白。即使优优说姐姐,一会儿有暴雨呢,你别出门了,我也没有听进去。

我知道你在我们相遇的路口执勤,我要你给我个解释,一分钟都等不了。风像我的脚步越来越急,黑压压的乌云瞬间变成了瓢泼大雨,我看到你和冰柠在大伞下,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却清晰地看到你们抱在了一起。我冲到你的跟前,歇斯底里的咆哮:程浩宇,你混蛋!然后我落荒而逃。我听到你急促的呼唤“安安……安安……”与此同时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我被你推在了一边,等我反应过来,你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周围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你说安安,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说安安,我爱你……,我抱着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的你大哭,程浩宇,我求求你,你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

我在手术室门口不停地颤抖,程浩宇,求求你,一定要活着。

医生说即使脱离生命危险,能清醒的希望也很渺茫,没关系,程浩宇,无论你变成成什么样,我都陪着你照顾你,哪怕没了魂魄,哪怕仅剩下空洞的肉体,我都陪着你。

可是,医生说很抱歉,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不会的,你怎么舍得丢下我,程浩宇,你别走。

你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再也不会温柔的唤我傻瓜,再也不会了。

我给你选了最好的墓地,那也是我的墓地,我会陪你的。

墓碑上你的面容依旧清澈,下面是我写给你的碑文:你是我永远的爱。妻子:许安安

程浩宇,我是你的妻。

原来,恋爱的结局还有第三种结果,比生离更痛苦的是死别。

妈妈不放心我,搬来与我同住,我知道她担心什么。

总有人不间断的来看我,说着她们认为可以安慰我的话语。

他们都说,你的命是程浩宇换来的,你好好活着才是最好的报答。

冰柠也来了,她说对不起许安安,信息是我伪造的,我猜到你会找程浩宇,所以我一直在那等着一个时机,假装与浩宇告别,等我看到你的时候,故意抱住了他。我只是让你难过,只想拆散你们的感情,我不知道你会跑进机动车道,不知道会来一辆刹不住车的货车,更没想到他会拿命护着你……

程浩宇,对不起,终是我害了你。

趁人不备,我用风筝线拴住砝码测了一下从卧室窗台到地面的高度,大约28.2米,这个高度足以让我血肉模糊,那我便可以去陪你,浩宇,你是否还会认出我得模样。

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是妈妈,是爸爸,是优优,还是你?

我努力睁开眼,看到妈妈红肿的双眼,爸爸苍老的容颜,我头痛欲裂,实在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但我肯定没有跳楼。

妈妈哭着说,孩子,你别吓我们,我保证永远不逼你嫁人,只要你好好的,我和你爸养着你,陪着你……妈妈就下楼买个菜,你怎么就打开了煤气

我真的不记得了自己怎么打开的煤气。

妈妈翻出来一张B超单,仿佛是我的救命符,边哭边拿给我看,丫头,你怀孕3个月了,你有了浩宇的孩子,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生下来,我跟你爸养着……

程浩宇,我们有孩子了,这世上终于有了与你流着同样血液的生命,可是,你不在了。

许安安,我爱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程浩宇,我爱你,直到停止了呼吸。

一段情有多长呢,从遇见你到我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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