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相容成淡泊
文/石岩磊
常言道“水火不相容”，是说二者相互对立，绝对不可能融合到一块，可有一个字却把这两个看似格格不入的事物有机地结合了起来，它就是“淡”字。淡有稀薄的意思，比如天高云淡，也有味道不浓的含义，例如淡而无味，还有把一些东西看轻的寓意，譬如淡泊名利。
我不知道为何水与火的联姻会产生浅、薄的意蕴，或许是因为它们凑到一起就发生了化学反应吧。液态的水无色无味且无形，灌到杯子里是圆柱形，盛放到鱼缸中便是立方体，可谓是至柔至和。而气态的火则浓烈暴躁得多，遇到木材就燃起烈焰，碰上铜铁亦能将其熔化为“水”，可以说是至刚至强。
但二者相遇后，水多了阳刚之气，火则有了阴柔之美，刚柔相济中成就了一种恬淡的处世心态。便有了“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爽，有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的乐观，有了“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旷达，从中不难发现，它们背后都有难以名状的苦楚，或是怀才不遇的愤懑，或是情感受挫的哀伤，或是郁郁不得志的愁闷。
所有这些苦恼在心底积聚发酵成沼气，遇到明火便瞬间爆燃，把一切一切的烦恼烧成灰烬，空洞的思维世界里升腾起大彻大悟的通透，将权钱名色看穿：钱财化作冥币似的一文不值，名声变为皇帝新衣似的禁不住童言的戳穿，权位成了烫手山芋似的唯恐被其灼出燎泡，美色恍如画皮似的隐藏着狰狞。
其实，火烧的不是有形的地位名利，而是人们心里无形的贪欲，对权力的渴求、对财富的祈盼、对名望的期待、对情感的希冀，都在沧桑变迁的烈焰中化为青烟腾空而起，遇冷后碰撞为雨滴飘落下来，浇灭了余烬和死灰，并弯出一道绚丽的彩虹，把清新清爽洒落一地，人们也便像开悟般淡定从容了许多。
水与火并非不相容，只是没有寻到合适的媒介，人们大悲大喜大起大落的经历便是最好的催化剂，可以将如水的现实和似火的欲望化合成天蓝色颜料，没了水的滑腻，少了火的猖狂，不张扬，不萎靡，在淡淡的色调中透着随和的睿智，涂在空中便是蓝天，抹在纸上就是山水画，水火于相生相克间升华为无争的淡泊，恍若悄然凝结的晨露，一如不会刺目的夕阳。
2019.5.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