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师


世人皆言“美人画皮难画骨”,但对于专业画骨师来讲,并非如此。甚至,在画骨师手上,画上一副骨,和画家画上一幅画没有什么不同。

程爷是小的时候被老画骨师捡来的,老画骨师一生未娶,说是收徒,却是把捡来的孩子当儿子喂养,更是把一手画骨的活儿全都传给了徒弟。

那个时候,程爷还只是小程子。

老画骨师离世的时候,嘱咐而立之年的小程子,如果能找个好活计,就不要去画骨,这手艺虽挣得多,却是个沾染血气,不甚吉利的行当,更是很难娶亲。

老画骨师又说,但是,这门手艺还是要传下去,可别在他手里断了。

老画骨师去了,小程子就成了程爷。

程爷没有听师父的话,年轻时候谁不想干轻快的活挣大钱?画骨这一门,和古玩行有得一拼,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是画骨行明显要更寥落上许多,毕竟见血的买卖不好摆上台面,也少有人愿意花上大价钱来对自己动刀子。

说来讽刺,“画骨”虽名为“画”,却只在准备工作时,用笔画模型和打轮廓,真正用来“画骨”的,却是刀,锯,锥,锉。这些东西都是上面传下来的,程爷靠着这些东西倒也活过了那么多年。

细细想来,师父嘱托的话,那么多年来竟一件儿都没办成。年近六旬的程爷每每躺在院子里闭着眼睛晒太阳时,总会不由自主回忆着以前。

师父说不要画骨。后来自己还是画了骨,不说上千副,也有上百,直到现在还操持着。

师父说找个徒弟传下去。十几年间前前后后带回来几个小子,结果搭进去大半积蓄,一个都没留下,不是本来就是骗子,就是被吓跑了。

师父说娶一门亲。结果自己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眼看都半截身子入了土。

程爷觉得愧对师父,却也无可奈何。本来想着至少把手艺传下去这件事办好,没想到那么难,师父当年能捡一个襁褓婴儿真是幸运。


春天来了,眼看着冰雪一日日消了,也能听到些许鸟叫。程爷打算过了春再去寻寻,还是要去尽力找个徒弟,就算最后不得愿,下去后师父也不会说什么。

程爷也想趁着不寒不热的春天出去,可是在去买豆腐的路上见识过一次山上的土匪,就再也不敢走远了,老胳膊老腿了经不起折腾。

要说这山上的土匪,那真是人人得而诛之。每年春天,都要下山来祸祸一遭。起先,也就抢些吃的穿的,逮几只鸡鸭。后来,竟把自己当成了皇帝老儿,指使着村民,这样那样,今年恶劣程度更甚。

不知道是真的日子久了就生出感情,还是有些人本来就是土匪性子,村里竟出了些人响应土匪的号召,跟着作恶。对于土匪,大家都能用“呸,娘操的”来互相交流,而对于从前相亲相爱的邻里乡亲,大家却怎么也娘操不下去。

有一日,在村民二狗子的带领下,土匪抄了反匪分子二麻子的家,二麻子可不干,跳起来就是一大口吐沫:“呸!二狗子我操你祖宗!”不远处支着耳朵的吃地瓜群众在心里为二麻子疯狂叫好,却不想下一秒,二麻子和抄出来的都被带走了。

“哎?二麻子怎么被带走了?”

“这二狗子可是咱们村的,骂咱们村的人也算犯法吗?”

“犯什么法啊,你还真把那帮土匪当成法了?”

“二狗子这是公报私仇啊……”

土匪头子本来不觉得骂两句二狗子怎么着,但二狗子却说,我是为了咱们虎狼寨办事的,他骂我就是在骂虎狼寨,您是寨子当家的,那可不就是在骂您?今天他敢拐着弯骂您,明天他还不指着您鼻子骂,后天说不定就骑着您脖子了,这样的人,其心当诛啊!

难得不识字的二狗子说出那么有文化的话,土匪头子也听进去七七八八,当下决定让二狗子押解二麻子游行,不是其心当诛吗,那就诛心。

咱们虎狼寨的都是好汉,怎么能被人欺负了去。下山来就想和大家交个朋友,我们也在山头上盘了几十年了,都是邻里乡亲,互相帮着过日子本就是应该的,这二麻子不是好人。

土匪头子的话传到程爷耳朵里的时候,程爷忍不住笑了出来,可真是冠冕堂皇,猪狗不如啊!程爷没有反抗,默默接受着。山上的都是脸上带疤的壮汉,一个老头凑什么热闹,有口吃的就行。现在就等入夏了。

程爷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土匪们可不愿意,隔天下午,就闯进了程爷的院子。前面说程爷手艺挣钱却生意不好,但程爷也是个会过日子的,这院子是比邻里大了点,日子比乡亲富足了些。

土匪们二话不说就进了程爷的里屋,把仅有的几件玩意儿搜刮的干干净净,看着身前的几位大汉,程爷没敢吱声。

土匪搜完要走,留了话给程爷:“村头刘寡妇家的日子挺难的,咱大伙都救济救济。看你这老头挺识抬举的,就不为难你了。”

程爷默默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随后哼着小曲儿进屋子收拾被打砸的物什,顺手把晚饭做了出来。没有什么比吃上一顿饭,好好活下去更重要了。


女子进院子的时候,程爷刚把二两小酒端出来,想给自己斟上一盅。突然听到一声:“程爷可在?”手抖洒出几滴。

程爷心疼地擦了擦桌子,回过头来,是个女子:“老朽正是,姑娘何事?”

女子走近一些,可见其不俗的相貌,正是许家娘子安清浅。

这安清浅和许家公子许安然的旷世情缘,曾经可是轰动一时,闻名远近。许家当年还没没落,是个大户人家,许安然不比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却也是个眼高手低的哥儿,赌场青楼自会偶有涉足。

许安然进醉春楼的时候,刚刚赶上沉棠第一次出场。许安然登时就直了眼,直接找老鸨花大价钱赎了去。

安清浅是许安然给沉棠起的名字,清清地唱,浅浅地笑。

安清浅从衣袖里拿出手绢,打开层层叠叠,露出里面的金钗,递上前去,随后直接跪了下来。

“清浅请求程爷,重操旧业,救我一命!”

程爷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扶住安清浅:“旧业一直操持着呢,姑娘起来仔细说。”

安清浅直起了身子,微微低着头道:“清浅听闻程爷有得一手画骨的好本事,出神入化,毫无破绽,画骨之后竟浑然天成,无人识得。还请程爷替清浅画一副农妇之骨。”

“哦?”程爷心中一惊,本疑惑艳压群芳的安清浅会提怎样的要求,万万没想到,她竟是要变得丑些。

“清浅无奈,那些土匪……”

“老朽明白。”

提到那些土匪,程爷心中明白了几分。定是土匪盯上了安清浅,不出意外,回山的时候,定会掳了安清浅去。

“你可知画骨之痛?”

“清浅知。”

“你可知需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清浅知。”

“你可知骨成之后不可逆转?”

“清浅知。”

“姑娘大可离去,此般,姑娘所为何?”

“为夫。”

“明日午时,姑娘来罢。”

“清浅先谢过程爷,”安清浅行了个大礼,“清浅明日再来。”

看着安清浅离了去,程爷拿起酒杯,一口下了肚,顿时火辣辣的。


午时一到,安清浅如约踏进了程爷家的大门:“程爷可在?”

程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姑娘请进。”

安清浅进了里屋,明晃晃的工具一字排开,有些赫人。

“姑娘后悔还来得及。”程爷看出安清浅眸中一惊。

“清浅不悔。”除了开始的惊讶,安清浅倒是没有表现出一丝惧意。

程爷拿出画好的画像递给安清浅:“姑娘请看,这副,可行?”

安清浅接过画像,仔细看着。

“还请程爷,把这双眼开得小一些,嘴唇略厚些。”

程爷接过画像,拿出画笔改了起来。

“这般如何?”

安清浅抚上画像的眼,鼻,口,慢慢说道:“甚好。”

“姑娘可想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开始吧,程爷。”安清浅收回手,一脸决绝。

午时三刻,此时阳气最盛。素来有“午时三刻开斩”之说,阴气即时消散,让其连鬼都不得做。而午时三刻画骨,却也没有污秽之物近身。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两个时辰过后,满头大汗的安清浅站了起来,却是连道谢的话都疼得说不出。

“姑娘不必道谢,老朽都明白。老朽画骨多年,从未见过像姑娘这般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的人,画骨之痛老朽自是知道,更是敬佩姑娘。姑娘回到家里,好生休息便是,过了此夜,便不会再痛了。”

安清浅对程爷投去感激的一眼,只是再也没有之前那般清亮好看。

程爷收拾好了东西,打开门窗,点了一支安然香,满屋的血腥气逐渐淡了下去。

只怕,是待不下去了。

第二日程爷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就背着仅有的东西出了门。走了不过一刻钟,就见几个彪形大汉围了上来:

“老头,干什么的?去哪?”

“去……去走亲戚。”

“后面背的什么?”

“几件旧衣服。”

“打开看看。”说着一个大汉上前一把夺过了包袱。

“几位……小伙子,我这真就几件旧衣服,没什么了,你们……”

“放屁,老头,这是什么?你当我们瞎啊!”那大汉从包袱里很容易翻出了程爷的家当。

这时,后面走上前一个大汉,正是那日抄程爷家时随行的一位:“呦,这不是程爷吗?带着家当这是要去哪啊?”

“我就,走个亲戚。”

“走个屁亲戚!二狗子可说您老孤苦伶仃,上下数三代,就您自个儿啊。”

“我那是城外的亲戚,没人知道。”

“你那是城外的石头亲戚,还是坟地里的尸骨亲戚?啊?哈哈哈。”

彪形大汉们笑作一团。

“带回去。东西没收。”那大汉说。

“大哥,这还有些刀子啥的。”

“那是些杀鸡的东西,钱你们拿走,东西留给我吧,不值几个钱。”程爷小心翼翼地说。

“行,留给他吧。”

程爷出去溜达了一圈,被遣送回家了,还把那么多年的积蓄都搭在了路上。

程爷只轻轻叹了口气。


终于快到了春底,岸边的柳树更绿了,最近土匪们更闹腾了,在为上山做准备。

还有没抄的家,挨个去抄。有内定的美人,挨个去抢。今年还打算抢几头牲畜,放山上养着。

夜里,程爷睡得正香,忽听敲门声,程爷披了件衣服出了去:“谁啊?”

“程爷,是清浅。”外面女子的声音有些抖。

程爷开了门,却见安清浅抱着孩子跪了下来:“求程爷救命!”

程爷眼疾手快,一把把安清浅薅了起来:“进去说。”

刚进了里屋,安清浅又跪了下来:“请程爷救救小儿。”

程爷扶起安清浅:“起来仔细说。”

安清浅被程爷推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两行眼泪簌簌而下:“程爷,他们把安然抓了去,他们不是人啊。”

“为何?”要说这许安然清清瘦瘦,抓去做劳力也说不过去,不会……

想到什么,程爷心中一紧。

“我本以为,我换了容貌,便可让我们一家躲过此劫。没想到他们抓不到我,竟抓了安然去,说要去做压寨夫人……”

安清浅已是泣不成声,此番叙述应证了程爷心中所想,许安然清清瘦瘦,身段比那些乡下村妇好上不少。长得也清秀,怪不得土匪不论了男女。

“那你这是?”程爷问。

“这是我儿许清,这是我家全部家当,还请程爷看在过去情面上,带着许清尽快离开这里。我要去救安然,如若不然,我也要和他同生共死。只是放不下许清,若是程爷大发慈悲,我们夫妻必定在来世做牛做马……”

“行了,孩子留下来吧。”程爷打断了安清浅的话,“也是场缘分。”

安清浅顿时哭着笑了出来,对着程爷跪下磕了个头:“清浅谢过程爷!”

“只是,程爷还需快些离去,您画骨的事,不知谁透了出去,只怕……说来,还是清浅连累了程爷。”

“我明白。”程爷道。

安清浅把许清给了程爷,摸了摸许清的头,一狠心,扭头离开了。

程爷轻轻叹了口气,抱着孩子朝床铺走了过去。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程家第九代画骨师了,我是你师父,程觉清。”

许清睡下了,程觉清出来了。

明晃晃的工具一字排开,有些赫人。程爷借着油灯,画下了一副画像。

月明星稀,静默沉寂的夜里,一刀一刀,削骨的声音,割肉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最后一针,最后一针就要完成了,对着镜子,程觉清满头大汗地安慰自己,却迟迟下不去手,额头上的皮肉就差上最后一针了。

“啊!”程爷叫了出来,又很快用手捂上了嘴,只留下呻吟声向夜色展示着人的痛苦。

镜子里,一根明晃晃的银针直直插进程觉清的左眼,闪耀着光芒。

程觉清突然想起,第一课时,师父所讲。

不画舞勺豆蔻。

不画天命。

不画有疾。

不画本家。


天色微亮,程觉清抱着许清,偷偷出了家。巡夜的土匪在后面议论道:“诶?前面的背影有点眼熟啊。”

“那不是程爷吗?”

“上去问问。”

程觉清被叫住,回过头来:“敢问,大爷们有何事?”

“哎,不是程爷。”

“是个瞎子。”

“你去哪?”那大汉询问道。

“我们爷孙两个居无定所,我又瞎了眼,只好到处乞讨度日。听说前面的村子富足些,就想着到前面去,路过此地,大爷们能否赏两块?”说着程觉清伸出满是污垢的手。

土匪嫌弃地摆了摆手:“大爷我可没钱给你,赶紧走赶紧走。”

“哎。”程觉清低头哈腰地离了去。

“哎……”一位大汉出了声,想再叫住离开的人。

“叫他干嘛?”另一个人问。

“看他背着的包袱挺大的,不知装些什么。”

“还能是啥,破衣服都露出来了。你看他那穷酸样,身上还一股馊味,你指望他身上藏着金银财宝啊。”

“没准还藏着金山银山呢!哈哈哈。”

土匪笑着离去了。

若干年后,程氏整形医院门前。

非舞勺豆蔻,非天命,非有疾,非本家者,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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