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9-10

地域身份的迷惘

离开东北,在异乡的城市辗转几十年。旁人问起,我总说自己是东北人,可心底,对“东北”这个笼统的区域概念,却有着难以言说的抵触,更愿意清晰地表明,我来自辽宁。

东北太大了,大到往更北的那两个省,隔着“千山暮雪”的遥远,我与它们联络甚少,无论经济往来,还是行政关系。可若往北京以西去,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熟悉又自然。

文化与语言,也并非都能被“东北”所涵盖。东北官话,接近普通话,笼罩了东北三省和内蒙中东部,偏偏把大连、丹东排除在外。这两座城市的语言,归入了胶东半岛的“胶辽”官话体系。以至于以沈阳为中心的辽中地区口音,还有以赵本山为代表的辽北口音,带点夸张、诙谐的语调,于我而言,只觉得有趣、新奇,却又仿佛隔着一层纱。丹东话应是胶东口音与东北官话糅杂的“两不像”,丹东人自嘲为“海蛎子”味。

风靡东北的二人转,在丹东沿海地区,却寻不到市场的踪影,在历史的长河里,也未曾在这片土地留下多少涟漪。狗皮帽子、貂皮大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冲天豪气,丹东人距离这个形象有点远,显得更细腻一些,可能是江海赋于的灵动吧!

饮食习惯的差异,更是显而易见。铁锅炖大鹅、吉菜粉、锅包肉,这些极具代表性的东北菜,我从小到大,竟从未品尝过。(当然,现在满大街都是)丹东饮食中,有一种神秘的组合,满族的酸菜,朝鲜族的辣酱,山东人的烹饪法,鸭绿江的河鲜,黄海的海鲜,这些味道相互妥协,终成一种特别的滋味,那是带着水汽的鲜美。

“闯关东”的移民成分,也让这片土地的人们有着不同的根。大连、丹东的移民,多是从胶东半岛和山东沿海地区,乘船渡海,在大连的庄河、丹东的孤山上岸,然后就近扎根,移民来源单一而纯粹。可从陆路山海关闯关东的,大多是河北、河南和鲁西的移民,他们历经千难万险,翻山越岭,那路上的艰辛,更甚从海上而来的移民。

这条陆路的移民,是闯关东的主流大军。

这般种种,让我在“东北人”的身份之外,更执着于辽宁,执着于那片有着独特语言、饮食与移民故事的土地,那是属于我的,更真切的地域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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