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到外公家,我们的命运并没有完全扭转。外公和外婆把我和母亲放在老房子里,没有什么供暖设施,也就勉强有个地方住。
母亲会蹬缝纫机,便靠蹬缝纫机做活,有事儿还帮五舅去地里收收庄稼。
知道有一天,二舅回来了。他跑到母亲住的地方,开始发神经的大吵大闹,说母亲是离婚的,丢人现眼,臭出二里地都闻得见。最后拎出铁锨要劈死我和母亲,说是死也不能给他老刁家丢人。最后被五舅拦了下来,才挽救了我们母女的命。
要说命有峰回路转,世上最难的是爱情。船长得知母亲离婚了,来家里看母亲。看到母亲的现状,哭着要带母亲走,说是回去就离婚,孩子他来养,他跟现在的妻子没有感情,他和她结婚,只是因为母亲结婚了,心死了,才结婚的。
我想母亲是感动的,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也许这是上苍必须她的一根救命稻草,但是她放弃了。原因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经历的悲剧转嫁在另外一个无辜的女神身上,因为这个时候的船长太太也怀孕了。
就这张船长走了,此后每年春节都会来外婆家做客,家里人也不反对,毕竟是三舅的上司。但是聚会结束,船长总会去看望母亲,每年都会。知道有一年,他对母亲说,母亲老了。母亲对他说,是啊,老了,以后就别想见了。船长便不在来了。
再后来,我长大了,约是高二那年,母亲送我去报道,他也送他女儿去报道,两个人偶遇了。用一个人光鲜亮丽,一个人破布蓝衫毫不夸张。但爱人之间过的好的总不会瞧不起过的不好的,但不好的那个,却会有更多的感慨。
后来母亲告诉我他们的故事,母亲问我,如果她当时没有拒绝他第二次来找她,跟他走了,一生会不会就不会这么苦。也许我就是那个公主,也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苦。
那一年的春节,我见到了他。他喝醉了,来找我,问我知道他是谁吗?醉眼迷离,但是更多的是凄凉。我跟他说我知道,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看到过他。
说起春晚,通常是热闹的,灯火通明,据说外公会卷爆竹,所以家里少不了鞭炮声,所以日子虽苦,但也还热闹。过年饺子,刚上桌便一抢而空。可是,我降生的第一个春晚确实冷清极了。
外公外婆说嫁出去的姑娘,过年不能在家过,所以过年夜不能回家。我就跟母亲在那个寒冷的小屋,过完了我第一个新年。
第二年,母亲的奶奶去世了,临走之时,母亲抱我去看她,想让她走之前看一眼我。算是晚辈道个别,可是外祖母,至死都没有看我一眼。说是我害了母亲,害了她最爱的孙女,我便成了母亲一生的原罪。
后来母亲跟我说,在她抱我给她看之前,有人抱着我表姐给她,她还是很开心的。也许这就是命吧。
表姐是我大舅的女儿,比我大一岁,长相漂亮,从小就是家里宠爱的对象。三舅每次出海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当然不会有我的份。大舅心善带我俩出去玩,总是抱着她,我跟着跑。家里有好吃的,如果只有一份,那就是她的,如果有两份,那或许有我的一份。
记得大舅有一次抱了我,回家大舅妈就跟他吵架。所以我就是吃的没他好,穿的没她暖,可是就是比她沉,所以这就是命吧,好养活。
唯独对我们俩比较公平的是外公,他总是给我的,跟给她的一样多。有一次各给我俩一毛钱,表姐很快便买了好吃的,而我什么也没买,把钱带了回来。还给了外公,说是不知道要买啥。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是我从小节俭,还是因为从小没人带我去买吃的,或者买给我好吃的,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好吃,也许花钱也需要有人叫。
再大一点,我开始会叫人了,开口的第一句话是爸爸,母亲也很吃惊。后来便想明白了,也许是表姐一直叫爸爸,我学会的。
后来有一天,我突然跟母亲要起了爸爸,我说我要一个爸爸。母亲答应了。
第三章 大学前
继父是村支书,也算是年青有为,在一次村演讲上,母亲看上了他。当然,也是别人介绍的,说是家里妻子刚亡故,有一个男孩。以前是民兵,现在是村支书,家是穷了点,但是人好。跟我母亲刚合适,母亲觉得家穷点儿没事,钱可以慢慢赚,主要是人,便答应看一看。
继父家离外婆家最多两里地,抄近路也就一里多,走一会儿就到了。到父亲村上的时候,父亲正在演讲,意气风发。母亲一眼就看上了。
回到家,便告诉媒人,可以试一试。父亲知道后,便约母亲出去逛街,也就是约会了。路过一家衣服店的时候,母亲看上了一件呢子大衣,但是太贵了,要160元,那个年代确实贵。
继父看出母亲的心思,买下了衣服,便带着母亲走了。除了店面,父亲告诉母亲,他就带了这么多钱,母亲害羞的说了声知道了,接下来的一天剩下的钱都是母亲出的,但心是开心的。
面前的男人,意气风发,有不小器,是个结婚的对象。便蛮怀欣喜的回家了。
接下来一切顺利,父亲上外公家提亲,说明了家里的情况,前妻是病逝的,治病的时候花了不少钱,所以没什么钱办婚礼,给聘礼,希望老人可以谅解。
外公外婆盼着母亲能找个下家,便也不计较这么多,希望他能对我母亲好就行,所以扯了个证就结婚了。
元本以为到了继父家一切可以变好,但是乌云持续笼罩,经久不散。
继父家兄弟四人,还有两个姐妹。老大和大姐是祖父和原配的孩子,剩下的几个是祖父和现在祖母的孩子。生父亲的时候已经是60岁的人了,生第四个孩子的时候已经64岁了,所以家里孩子还没成家立业便过世了。
说起来老大年纪偏大些,所以父亲还在的时候便娶了媳妇。但到父亲结婚的时候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所以远房亲戚给介绍了户人家,婚礼彩礼什么的一切从简,继父便答应了。
其实继父的原配的身体不好,结婚不久便发病了,身体开始溃烂。这也是她愿意嫁给继父的原因,一个身体不康健的人,嫁给一个身无分文的人。
婚后原配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继父对原配也算是尽心,虽然没钱,但也没放弃治疗,但终归命抵不过天,还是在小孩7岁的时候去世了,当然继父也欠了不少债。
父亲有个四弟,当是要考大学,那一年跟继父去地里砍玉米,心不在焉。后来才知道,怕考上了大学,家里的条件也读不起。后来继父便劝他,自己尽管考,考上了继父供。后来四弟终于考上了大学,继父也履行了诺言,但是债更多了。
母亲就是在这种债务高强垒筑的情况下嫁进了门。虽说之前心里有谱家里穷,但没想到穷的到了负数,还负数那么多。
既然已经决定了,便也回不了头,母亲一心想,如果她能陪他扭转乾坤,把日子过好了,继父便会感激她,以后总有好的一天。
婚后,继父和母亲开始拼命赚钱,蹬缝纫机,开果园,种庄稼,贩海鲜等等,一切能赚钱的事情,没命的干。但是还是有些不和谐,那就是我。
继父家老大有两个女儿,老三有个女儿,再加上他的儿子,所以也有四个小孩。因为我是拖油瓶,所以他们都不待见我。家里的大人觉得我是外姓人,所以从没把我当成他们的孩子。
母亲不在的时候,吃饭都没有我的事。我也积极地想要参与到他们当中,但一次次被无情的拒绝。我记得我、继父的儿子还有一个五福内同堂的哥哥一起玩捉迷藏,我躲在柜子里,然后他们就去打篮球了,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我才在篮球场见到他们,他们垂头丧气,原来刚买的篮球,打起了老鼠,不能再打了。看到他们的球坏了,我竟然新生了一丝快意,也许我的心开始有了阴霾。
慢慢的我们长大了,母亲和继父的儿子关系也越来约融洽,一家四口看起来,也是幸福的样子,直到有一天。
这天清早,母亲拦住哥哥的车子,不让他走。而继父挡在哥哥前面,把哥哥放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哥哥偷家里的钱,被母亲发现了,作为母亲,她要教育子女,但是继父组织,他护着儿子,并说出他儿子是展昭,我是稻草的狠心话。这是母亲才恍然大悟,原来父亲一直把母亲当外人,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就更别说我了。
事情慢慢开始恶化,是在哥哥读初中开始的,二姑打着哥哥母亲早逝,继母对他不好的口号开始在学校宣扬,弄的学校无人不知。母亲跟哥哥的关系也急剧恶化。
自从我和妈妈来到这个家以来,户口本上一直没有我的名字,所以一直是黑户。读小学的时候由于在村里,所以也没人在乎这个。但是初中便需要户口,没有本地户口是要交借读费的,所以我妈便让我爸把我的户口落上。
继父推脱忙了几次,最后也没办法,只能带我去上户口。上户口的时候,管登记的姐姐问我是哪一年几月份的,继父说随便写一个就行。然后我户口本的生日便成了1990年1月1日。从这一次起,我就知道他不爱我。
继父的儿子是我一生不能原谅的罪人,在我幼年的时候性侵了我。后来我不敢一个人跟他在家,而父母晚上要忙,需要把我们放在家里,我很害怕,所以死活要跟他们一起去。那时还小,所以数落我几句,便带我去了。
直到有一天,他又想性侵我,挣扎中打碎了茶壶,我们仓皇收拾后,他再也没有侵犯过我。但烙印确是留下了,一直影响了我一生的性爱观。
继父的自私软弱无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地浮出水面,直到有一天。
祖父有一栋老房子记在父亲名下,说是用来赡养祖母的,所以祖母的名字也记在我家户口本上。老三要开口罩厂,需要钱,便找人逼着继父把房子卖给了别人,进了他的口袋。基于户主是继父的,所以必须继父签字才可以,所以老三带人摁着父亲脑袋签了字。
总归都是祖母的儿子,所以老三便骗祖母,等房子卖了,他给她养老,说是母亲是改嫁的,还带个拖油瓶,房子放继父这不安全。又是要盖厂房缺钱,又是凭什么给老二不公平等等的,最后祖母也就糊里糊涂的答应了。
可房子刚卖没多久,老三就不认账了,说是四家轮流养。碰巧这时二女儿家门年需要有人看着,便商量让祖母去照料,家里人也就都同意了,算是安静了下来。
继父被强行卖了房子,自然窝火,母亲看他难受,也不想逼他,安慰他盖新房,新房很快就建起来了。
母亲是个会过日子的人,父亲大手大脚,所以看不得父亲吃亏,什么都把的严一些。所以有些想打我们家注意的人,开始不爽起来。再加上卖房子事件,母亲跟继父家的忍彻底闹翻了。
在以后的多年里,母亲没有参加继父家的家庭会议,也就没把母亲当自己人来看。
继父这边心里不顺也就罢了,娘家也不顺畅。家里四个弟弟顺此结婚,婚礼有个一如,叫节节高,就是让姐姐帮新人举糕,图个节节高的吉利。母亲家紧母亲一个女儿,所以姐姐高的活自然母亲是最合适的人。然而却以母亲离过婚为由,让大舅妈举了糕。甚至结婚照上,也没有母亲的身影,理由也是一样。
四舅结婚晚,由于四舅妈以前离过婚,所以四舅结婚的时候,母亲以为可以完成个心愿,但依然落了空。心里难过,便回了家,宴席也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