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的美丽与哀愁

在得与失之间,我们总是在反复权衡,反复选择。究竟要怎样,我们才知道自己为谁而活,或许,生活会告诉我们想要的答案!

2017年12月21日,星期四,晴

奶奶生了三个女儿,小姑是最小最美的一个,长着鹅蛋脸,浓眉大眼顾盼生辉,集中了爷爷奶奶五官的优点。她是奶奶四十出头才生的,从小就宠她,她却没有恃宠而骄,为人热情豪爽,深得大家喜爱。

小姑比我大十多岁,小时候,她经常带我一起玩。那时她正值芳华十八九岁,明眸皓齿的模样,鲜嫩得能掐出水来。

有次晚上我跟她一起去看电影,结束后散场,我跟在她后面,人潮汹涌我们被人群挤散了。她随着人流往前走,浑然不知我已经掉队,还习惯性地把手伸到背后来拉我。后来发现拉到的手粗壮有力,不像小孩的,回头一看,才发现拉了一个小伙子的手。小姑羞红了脸,小伙子却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笑。

我也是后来听小姑说,才知道竟还有这么一出乌龙事件,忍不住大笑了一番。当时虽然年龄尚小,却对这件事记忆犹新。

小姑到了该找对象的年纪,身材匀称面容姣好的她获得了众多男子的青睐。很多热心人过来说媒,小姑都不为所动。

有一天,小姑带回来一个高个子青年,说准备和他处朋友。看那男子,长得还算眉清目秀,就是说话有些结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了我们众多家人紧张的缘故。

后来我才听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舌系带有些短,说话基本只能听懂一半。爷爷可着急了,自己这么聪慧美丽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有缺陷的人呢?

家里人轮番劝小姑,好的小青年多了去了,像你这样的条件什么人找不到啊?怎么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小姑不听,偏要和他交往,爷爷气得直跺脚。有一次两人又因为谈恋爱的事吵起来,小姑意志坚定一副非此人不嫁的表情,说起来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只要勤劳肯干,对自己好,就能创造美满的生活,不要光看外表光注意一些细枝末节。爷爷怒其不争又说不过小姑,想着要教训她让她听自己的话,于是抄起了晾衣服的竹杆,在场门前追着要打她。后来奶奶出面阻止,才没有酿成惨剧。

经过爷爷奶奶多次阻挠,兄长姐妹们的多方规劝,小姑才最终扭转了心意,答应了姑夫的追求。

姑夫是个老实巴交的男子,生性木纳,过日子不错,里里外外的家务活都会干。一旦遇到什么大场面的事情,他就乱了阵脚没了主张,全要靠小姑拿主意。

小姑习惯了作主的姿态,知道老公指望不上,啥事都自己安排妥当,这也让她变成了雷厉风行的强势女性。

婚后几年,小姑为婆家先后生育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小姑的婆婆身体嬴弱不能带孩子,小姑就用自行车一前一后带着两个娃,风雨无阻骑行数十里交给奶奶后再去上班。那时爷爷已去世,两个孩子全靠双目失明的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地帮衬小姑。

两个孩子渐渐长大成人,女儿初中毕业后去了厂里上班,儿子考取了师范大学,毕业后以笔试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教师编制,成了我们镇上一名光荣的正式编制老师。

儿子是小姑的骄傲,也是她苦心栽培多年结出的硕果。我们都为小姑开心,觉得如今女儿嫁了人,儿子成了家立了业,一切都该轻松享受了。

无奈女儿并不太孝顺,经常抱怨母亲重男轻女,有时还会和小姑起争执。小姑给很多压岁钱给外甥女,买东西给女儿,都没有听到女儿一些暖心的话,反而回娘家还要埋怨小姑没做好饭。小姑家里一直是姑夫烧饭,小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明明知道老娘不会烧饭,还要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存心气我么?于是暗暗感叹,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

小姑的儿子学业出众,有些恃才傲物,像小姑一样喜欢自己拿主意。两个强势的人遇到一起,只有一方退让才能维持和谐局面,否则,只能短兵相接矛盾重重了。

小姑强势惯了,怎肯低头,小姑儿子也是个执着的人,自己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为此,两人一闹,小姑又开始心寒,怎么我含辛茹苦养了两个孩子,掏心掏肺地对他们好,却没换来他们对自己半点好,反而都像白眼狼呢?

她最想不通的就是儿女的态度,怎么没一个会好好听她的话呢!经常和她对着干,或甩脸色给她看。如今她已年过半百,好希望子女能迁就她,孝顺她,陪陪她。可现实让她一次次失望,对儿女的失望让她不抱任何养儿防老的奢望,感慨自己老了,靠靠一些侄儿侄女吧!

我和她相处时间最久,她和我总有说不完的话,有心事她都会向我倾诉。我深深理解她的苦楚,经常劝她别太操心,过好自己的生活照顾好身体最重要。

时光荏苒,活着活着就老了。如今的小姑,脸上已多了一些岁月的印痕,发际多了些灰白的风霜,只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依然能看出当年的风韵。

最近她也看开了,说人要为自己而活,在业余时间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看看杂志小说,她在书中找到了乐趣,聊以自慰。对兄长姐妹们,她视若珍宝,经常提着大包小包探望。叔叔病危时,她到老板那里预支了半年的工资,捧给叔叔,祈求能救他一命。最终叔叔虽然病逝,却深深铭记小姑的真情,临终还念着她的好。我爸常说,小姑最真心,一副热心肠,有这样一个妹妹也是福气。

衷心祝福小姑,在未来的日子里,没有哀愁,愿她的子女,早日开悟,愿小姑被亲情的温暖包围。你要知道,家里人都很喜欢你,都觉得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有时候,对子女不太会表达而已,或许放下身段,适当包容一些、迁就一下,一家人又可以和和美美的,何乐而不为呢?

致我最亲爱的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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