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征哥的梦想


书征哥为了接班,回屋对那厚嘴老婆提出了离婚,那嫂子也不含糊,听他说完,一头就钻进了厨房里,拎出一把切菜刀,又把两个双胞胎儿子拉出来,说:离吧,要离婚的话,我先把这两个儿子一刀砍死,然后我就跳井。

我一个本家大爷,土改时被划为了地主,家里的房屋被没收了,只给了他们三间房。大爷有弟兄两人,他的弟弟很早就出去工作了,据说还参加了抗美援朝,转业后在县城物资局工作。

在我记事的时候,这位大爷就没了老婆。他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叫书征,我称他为书征哥。书征哥早就到了结婚的年龄,但是因为地主成份,尽管书征哥长得一表人才,还是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他家的闺女,我称为书敏姐的倒是没有耽误,因为她长得白净水灵,细腰丰臀的,早早就有人说媒。我这大爷曾经想用书敏和有闺女有儿子的人家换亲,无奈书敏姐坚决不同意,最后书敏姐嫁到了邻村,还是一个贫农家庭,还是一个支书家庭。看来只要长得好,地主家庭的女儿也还是有贫农、有干部家庭甘愿冒风险娶的。

但是地主家的儿子就不一样了,尽管书征哥长得一表人才,尽管他一米八零的个子,尽管他有手艺又勤快,还是高中毕业,但是就是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所以书征哥一直到三十多岁才娶了媳妇。媳妇的长相就不说了,还是个地主家庭的女儿。因为贫农家庭的女儿,即使长得丑也不会嫁给他们这种家庭的。我的婶子,就是我这个大爷的弟媳就曾说过,她的这个侄媳妇,那嘴唇厚得能调一盘菜,可见她的长相是多么的美。


我这个大爷在生产队当车把式。主要工作就是每天赶着牲口犁地、耙地、赶车拉东西。他的眼有些毛病,但是不影响干活赶牲口。有的时候我们村里会有埋人的事情,这在农村是个大事,整个村子都去帮忙,大队的领导也当值事人。吃饭的时候一般都是大锅熬菜,锅里会有肉。我姐姐还有我们邻居家的小姐姐们,虽然平时吃肉很少,但是看见锅里飘的油腻腻的肥肉,也下不了口。这时我这个大爷就说你们不吃拿来给我,就把碗伸过去,我姐姐还有邻居的小姐姐们,都把碗里的肥肉夹到他的碗里,于是我这个大爷吃的就非常香。

改革开放以后,地主成分取消了,通称为“社员”。这就是翻身了,平等了。我这个大爷还有一个父亲,我们称之为“四爷”,四爷一直在县城医院工作,是药房的司药,就是正式工。他家的地主成分取消后,又落实了政策,按政策家庭成员可以接班到县城当工人。于是书征哥就很高兴,一趟一趟的往县城跑,最终也没有跑成。原因是他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这个原因让书征哥非常郁闷,回家之后就想离婚。

当年农村人如果能在县城当个工人,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书征哥也非常想到县城工作,所以他回到家就对我大爷说要离婚,我大爷平时脾气挺好的,但是一听儿子要离婚,顿时就火冒三丈,二话不说掂起门后的铁锨就向书征哥追去,书征哥跑了几十米,终于被他爹一铁锨拍中屁股,趴在了地上。


但是书征哥并不屈服,回屋又对那厚嘴老婆提出了离婚,我那嫂子也不含糊,听他说完,一头就钻进了厨房里,拎出一把切菜刀,又把两个双胞胎儿子拉出来,说:离吧,要离婚的话,我先把这两个儿子一刀砍死,然后我就跳井。

书征哥一下子就被吓蒙了,瘫坐在地上。书征哥是个很内向的人,但脾气很倔,他的老婆自知长得丑,在家里也处处让着他。可是离婚这事触及到了她的底线,于是就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招。还别说,这一招还真灵,毕竟明晃晃的菜刀还是挺吓人的,毕竟这边是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怎么能不挂心?万一她不要命了呢?

这事弄得全村都知道,我这个堂哥也不敢再提离婚了,也不再往县城跑了,死心塌地在农村当了一辈子农民,修理了一辈子地球。

书征哥虽然没有到县城当工人,但是他的双胞胎儿子倒是挺有出息。80年代后期,两个儿子双双考上了大学,一个考上了财经学院,一个考上了信息工程学院。两个儿子都在省城安了家,算是给他们的地主家庭彻底翻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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