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风裹挟着热浪扑在后背上,这熟悉的感觉不用看日历和节气,就知道“快要收获小麦了”。
在城里上高中的第一年,也是像现在一样经历了一段干旱高温的天气,当雨点密集地砸在教室前的连廊上,当城里的同学们开始欢呼,我们几个来自农村的同学开始交换眼神:我们担心的是父母的麦收。即使现在不用麦收,即使现在老家里也没有了麦地,每当这个季节的大雨来临,我还是期盼每一片土地上的耕作者“抢收”成功——我也经历过浑身湿透但是小麦归仓的喜悦。所以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有农村生活经验的人,在贯穿廿四节气的生活中常常颇有心得,直到我的学生们说“秋季收获小麦”,我才手忙脚乱去查阅、请教,知道还有春小麦。
我也曾经看着一辈子囿于一块土地的父老乡亲过完自己的一生,我也曾为他们遗憾,但是现在的我用一种宿命感审视周围人的生活:谁不是被囿于一块土地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进退自由、一眼万年?当更多的同龄人回归土地的时候,当我的手触摸粗糙的土壤,当阳光洒在身上,有了一种特踏实的感觉。同学家承包了几个小菜畦,我吃进第一口的黄瓜,和着当日午后的温暖,我想我的先辈们了。记忆中我的爷爷在生产队里管理过菜园,几个老者把蔬菜种的茂盛,把每一根地垄上的草拔得干干净净,菜园里小茅屋前得鸡冠花、蜀葵也开得娇艳……我的爸爸也是农田中一把好手,麦收季节,早上我们听到家里叮当响而醒来,其实那是父母干完活回来啦,父亲不说话,把镰刀放回墙上,洗脸、扫院子……土地对于我承载的不仅仅是温饱,还有对父辈们付出的感恩!
我站在金黄色的麦田边,没有一颗麦粒属于我,而好像又都属于我,手抚过麦芒痒痒的、扎扎的、暖暖的、痛痛的……那片麦浪下的土地啊,也是我厌烦了劳作的地方,也是我爱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