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的朝歌。
本应幽冷空澈的禁宫,此时的空气中透着一股焦灼的气息。
时辰已过午,今日的天光被一股淡淡的黑烟笼罩,龙德殿上的朝臣们却并未因此获得清凉,反而是汗如雨下。
商容那一双褶皱苍苍的双眼偶尔撇向后殿,只是面目麻木,眼神毫无生气。
“太宰,事出突然,但下臣真的没料想到啊!”司工官满脸的惶恐,颤着手凑到商容身侧,祈求道:“腾云阁塌了,但是与下臣无关啊!绝非工程之过啊!太宰救我,老师!老师救我啊!”
商容的双手缓慢而坚定的隔开来这名司工官,双眼一瞪,闪过一丝骇人的神色,沉声道:“汝司腾云阁监造,腾云阁既塌,王上若陟,汝便该死!便一定是汝之过错!”
司工官听到商容根本没有保自己的打算,神色一颓,顿时撑不住长久躬身,蹲坐在了地上。
“王上只是受伤昏迷,商容你便敢设想王陟之事,是你胆大包天,还是真有何胆大妄为之举?”飞廉燥热难耐,解开袍甲袖带,似有所指道。
“霍侯多虑了,确是商容一时失言,多谢霍侯提醒,老夫年迈,如今思虑常有差池,早是时候离席让贤了。”商容毫不在意飞廉的指摘,又恢复到了麻木的状态。只因是这位两朝老相早就明白,自己的仕途到此为止了。
完全陷入恐慌之中的司工官突然被对话惊醒,转向霍侯跪伏道:“霍侯救我!霍侯救我!下臣敢以性命担保,工程绝无可能有问题啊!”猛然一个寒颤,喊道:“霍侯!定是……”
话音未落,一道腿影击中司工官天灵,司工官竟被一击踢晕。
飞廉沉声诡秘道:“现在的文官,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是你的问题,难道你要告诉大家,是太祝要谋害王上不成。”
如此诛心之言一出口,朝臣顿时如坠冰窖,惊出一身冷汗。
但飞廉没有再出言挽回影响的意思,而是恢复肃穆道:“诸位莫再喧言,王子入殿已久,想必快有结果了。”
只是怕这结果,并不太好。
此时的后殿寝宫中。
帝乙卧在塌上,华被沁着血迹,曾经英武的脸庞如今被白发乱髯遮掩,神色迷离,显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王子坐在塌前仔细上前,想为父王擦试须发,试图让其向来重视的仪容能恢复如初,就像自己小时一般见到的父王。
帝乙却轻轻摆摆头,避过了绢布。
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道:“吾命不久矣,汝将为王,岂可执小节而枉大义!”
绢布无声坠落,王子跪在塌前,强忍着低声道:“可否唤兄长二人前来,听父王示。”
“庶子岂可为王。”
帝乙咳嗽着向内侍喝道:“速取吾刀来。”
紧接着转向王子说道:“吾儿登极为王,天下势要有三,需得谨记。”
“父王示下,儿奉行。”
帝乙双眼望着王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叹道:“一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