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老师

静静的周末,来到儿时上学的地方,追寻逐渐逝去的回忆。

一切都变了,曾经的,散发出朗朗书声的青瓦房不见了。让我们浸泡在花香中的串串槐树花,连树的影儿也没啦。唯有那块操场,那块泥土平地还在,只是长满了青青的草,开着不知名的小花。

躺在草坪上,仰望着天空,思绪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这里,那些事,那些老师……浮现在眼前。

早晨,同院的一群娃,呼朋唤友,挎着书包,出发了。路上,是我们的天下,或跑或追,两三公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老师没来,大门没开。要么两个人叠起来,爬上围墙,翻进校园。教室门紧闭,从窗户栏杆的缝隙中钻了进去;要么在操场上你追我赶,做着“打国”的游戏。

老师来了,门打开,大家一拥而入,进入教室,读起书来。

正哇哇的读着,朦胧中老师仿佛来到了身边,脑子清晰起来,是夏老师、吴老师、王老师。

突然,他们的样子又模糊起来。哦,时间逝去不可追,夏老师与吴老师已然西去,王老师也是耄耋老人了。

那时的老师,既要教育我们这群调皮的娃,还要打理家里的庄稼。老师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那时还有农忙假,我们都帮着老师干过农活呢。

夏老师,与我同村,居住地相距大约一公里左右。他与我的父母相熟。父母对老师讲得最多的话是,老师随便整。奇怪的是,老师却很少打过我们。即使打了,我也不会告诉家长。告诉家长的唯一后果是,继续挨父母的双打。在父母的意识里,老师就该揍你,老师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揍你。

夏老师有两项绝活,可惜我一件也没有学会。一是他的书法,在当地小有名气。过年过节,办喜事的,为了图个吉利,会张贴对联,定会请他书写。

上门恭请是必须的,夏老师一般也不推却。笔墨老师自己携带,大红的纸准备好,四方大桌子摆开,泡好茶,只等老师挥毫泼墨。

老师的书法作品,笔酣墨饱,为喜宴添了彩增了色。记得我结婚那次,对联就是夏老师的墨宝。

夏老师还有一本领,拉手风琴。我对艺术基本是门外汉,唯一有点感觉的就是音乐,能识一点谱,简单的曲子能弹一点。这或许与夏老师的音乐启蒙是有关联的。

后来,买过一台手风琴,也想如夏老师般潇洒拉一曲,还动过向他请教的念头。由于工作地点相距较远,自学又有难度,手风琴束之高阁,成古董了。现在看见它,就会想起夏老师。

夏老师退休才两年,那次正在犁地,突发老溢血,撒手人间。随着他的离去,再有喜事,人们只能在市场上购买喜联应景,没有了当场书写的欢乐气氛。

吴老师,他也带过我,但时间很短。我对他的记忆永久地停留在那张笑脸上。

吴老师的听力有问题,不论是上课,还是你同他讲话,都要大声说。他知道自己听力出了毛病,远距离或者别人声音小了,他听不清楚。他唯恐因此给他人造成看不起别人的印象,所以总是一幅笑脸相迎。

王老师带我的时间最长。别看他当年五大三粗的,每年的“六一”儿童节,他却会领着我们跳舞。

那时庆六一,在乡政府礼堂举行。全乡十几所村小都要排练节目参加。说是村小,人却不少。六个年级六个班,每个班级都有三四十人,比现在某些镇小学人数还多。要去乡镇府礼堂参加活动的,还得经过一番选拔才行。

那年,有幸参与王老师指导的舞蹈。节目名字,还真忘了。一个多月的苦练,眼看就要上台表演了,没想到我的舞伴病了,我不能参与了。只能去会场,没有了登台的机会。

事情过去三十多年了,那是我离舞台最近的一次。此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以至于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个话,腿儿都感觉在发抖。

王老师在教学上特别认真,对我们的学习要求严格。作业错了,挨整;不能背书了,挨整……老师修理,天经地义,没有委屈。比起父母,那几个手心,不过小儿科。

唯一次,真被老师敲疼了。那天早上,大家很早来到学校。平日里,按照老师的要求,到校玩一会就读书。那天,我们一直在操场上玩,疯了一般,铃声也没把我们催进教室。

那天,王老师来得比较晚。他住在山那边,翻过山,半山腰的学校一览无余。(那时,人口众多,做饭煮猪食需要柴火,山被砍得光秃秃的,学校在半山腰,却没有一点遮挡)那些在玩,怎么玩的,老师历历在目。

老师到了学校,吼上几声,我们跑回教室,原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老师让玩的同学全部站到教室外边的墙根下。没有一个漏网,大家一致排开。

老师擎着竹板子,依次打着手心,每人赏了五个,长长大家的记性。有人掉泪了,我也是其中一个,真疼啦。

一节课下课了,大家又在一起玩了,什么事也没有。

在那所学校快乐的学习了五年。第六年,由于父亲工作变化,还因为那时初中并未普及,要考试择优录取,决定到镇中心校读书。

后来某一天,父亲对我说,王老师还舍不得我走呢。原来,父亲出于礼貌,加之与老师特别熟悉,一定要把我离开这的消息告诉王老师。父亲特地选择了一个赶集的休息日,寻得小酒馆,小酌几杯,话说对他的感激之情。

离开了那里,不时还会回去转转。后来,外地求学,参加工作,到那里去得少了。那里,逐渐淡出了我的视野。

偶尔碰到老师们,会真诚地打招呼。可惜我的夏老师,那么一个有才的人,学校家里两头忙,退休准备享受农耕生活,却突然离世,没有人不说可惜了。

吴老师凭着那双不太灵敏的耳朵,安静愉快地享受着退休生活,接近八十才安然离世。

我的王老师比他俩都小,现在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虽然背驼了,腰弯了,但精气神还在,愿他老人家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躺在草坪上,我的学校,我的老师,清晰的出现在眼前。但转瞬间仿佛又模糊了,如同我的青春,如同那承载着我书声的青瓦房,那串串槐树花,渐渐远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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