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跨越千年的相遇

西域炎热的阳光炙烤着嫩绿的树叶和新生的枝丫,只有漫天飞舞的柳絮和吹过树间的风敢在炎热季节里漠视太阳,悠然自得。韩愈有诗为证“杨花榆荚无才思,唯解漫天作雪飞”。五月的西域已如夏季般炎热,火烈的太阳炙烤着苍茫的戈壁,迷蒙的远山若隐若现。火车穿过绿洲,跨越戈壁,把我们送近历史尘封的龟兹。

魂牵梦绕的丝绸之路,以其博大的胸怀,积淀了历史的沧桑,容纳了所有的脚印。来往于绿洲与荒漠之间的商队和驼铃已远绝于耳,剽悍勇毅的骑士同盾矛甲胄与刀光剑影一同隐进烟尘。东往西归的商贾与征战劫掠的骑兵、悠远缥缈的牧歌同激情四射的舞步同归沉寂......

旅途总是让人惬意,聊着脚下的丝路和发生在丝路上的故事,遥想着穿越戈壁和大漠硝烟的汉使旌节,思索着远赴佛国和异域天竺的法师玄奘。看着窗外略过的房屋、树木、农田、无边的荒漠,如诗如画。

龟兹,西域的强国,丝路重镇和交通要道。其大部属于现阿克苏、库车、沙雅等地,,克孜尔石窟是龟兹文化的标志性遗产,其壁画也标志着龟兹艺术发展的最高水平。

克孜尔石窟坐落于拜城县东南的木扎提河谷的悬崖断壁上,面朝雀儿塔格山。石窟前的广场上矗立着“曹衣出水”的鸠摩罗什大师像,缓缓东流的木扎提河伴随克孜尔石窟穿越了千年的历史烟尘和战火劫难,把宝贵的石窟和壁画展现在了现代人面前。

漫步在林荫道,听钟声悠扬,仿佛是从远古的西域龟兹传来,饱含着东传的佛法和西去的僧侣的艰辛。驻足鸠摩罗什大师像,看静坐冥想的鸠摩罗什,回味着一个个从他的笔下飞向世界的连珠妙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文辞优美又不失深刻哲学含义的字、词、句、章,深刻的影响着中国哲学、美学、语言的发展,如今已烙印在了中华文化的骨髓中、烙印在了每一个中国人的血液中。贤者已逝,福泽万代。

拾级而上,推开虚掩的柴扉,驻足历经千载而绚丽依旧的壁画,展现的是佛教在西域的繁荣和兴盛,一幅幅本生故事画,生动传神的诉说着佛陀和众比丘在迦吡罗卫、在王舍城、在菩提迦耶的说法与听法,诉说着燃灯佛、弥勒佛的修道故事。中心柱窟的甬道中、斑驳的墙壁上、坍塌的佛龛中残留的壁画依旧倔强的述说着历经千年的风霜。长着翅膀的天使、长着胡子的菩萨、装束华丽的龟兹供养人......这些侥幸逃脱外国探险家劫掠、宗教纷争和政治运动破坏的瑰宝,在砂砾岩的墙壁上用仅有的生命诉说着深埋历史的动人故事。

僧房窟中韩乐然先生的题字任然清晰可见“余读德勒库克(Von-Lecoq)著之新疆文化宝库,及英斯坦因(Sir-Aurel Stein)著之西域考古记,知新疆蕴藏古代艺术品甚富,遂有入新之念。故于一九四六年六月五日,隻身来此,观其壁画琳琅满目并均有高尚艺术价值,为我国各地洞庙所不及。可惜大部墙皮被外国考古队剥走,实为文化上一大损失。余在此试临油画数幅,留居十四天即晋关作充实准备。翌年四月十九日携赵宝麒、陈天、樊国强、孙必栋二次来此。首先编号,记正附号洞七十五座,而后分别临摹。研究、记录、摄影、挖掘,于六月十九日暂告段落。为使古代文化发扬光大,敬希参观诸君特别爱护保管。韩乐然六.十。最后于十三号洞下,挖出一完整洞,记六天六十工,壁画新奇,编为特一号。六.十六。”韩乐然先生在回程中不幸罹难。

驻足石窟外的栈道上,看夕阳洒下的万道霞光,映红了雀儿塔格山赭色的山岩,静静流淌的木扎提河蜿蜒东去,叹往事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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