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棋子 |互为棋子

寒风像脾气古怪、精神质的人,一阵狂喜一阵消沉。这风是一阵急,一阵缓,飘落的树叶,刚落下又被卷起,刚飘起又跌落。

晚上十点多的东丁县城,街上行人已经零星稀落,都脚步匆匆。沿街的商铺大多都处于半营业、半打烊状态,有的干脆早早关了门,回家躲冷去了。

县城最高端的龙御大酒店红袖包间依然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刘行贵喝得红光满面,话明显多了起来,开始东拉西扯了。

“你们说,县长大还是我大!是他听我的,还是我听他的。不是吹,我跟你们说,胡县长在我眼里就是个屁,是我孙子。”

一同吃饭的人小声嘀咕:刘局长喝多了,咋分不出高低了。来来来,刘局长敬你一杯茶。

刘行贵眼睛直愣愣打量了一圈:你们不信?你们认为我喝多了,今个我证明给你们看。大家现在开始掐表,我打个电话,要县长10分钟之内赶来。

谁也不信他,都说刘行贵喝多了,都说那个人的人名叫县长吧。

电话通了:胡县长,10分钟之内,立马给我赶到龙御酒店,老地方。

说完话,刘行贵不容对方说话,啪,把电话挂了。

今天这宴请是县公安局局长刘行贵招待曾一起在北京进修时结识的朋友,大家天南海北,各条战线的人都有。

等刘行贵挂了电话,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岂不是要出乱子,县公安局局长竟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和县长讲话,算了,算了,赶紧散摊子吧!省得一会更难堪。

几个人想到这,纷纷来拉刘行贵:今个高兴,走,刘哥,来日方长,今晚就到这了,时间也不早了。

刘行贵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这是不相信我刘某人呀!认为我喝大了,胡吹呢。我老刘从不说大话,各位都坐定了,等着瞧好吧。

几个人无奈地又坐下来了,一个个却如坐针毡,显得焦灼不安。

已经过了10分钟了,没有动静,包间外面的走廊静悄悄地。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有人提议:算了,挺晚的了,散了,散了,以后再聚。

刘行贵却显得信心满满地样子:再给他5分钟,5分钟不来,等着老子给他好看。

时间刚过14分04秒,走廊里有了声响:先生这边请。

门推开,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地走进来了,略有歉意地说:刘局,路上出了一点状况,稍晚了几分钟。

“坐,胡县长坐呀!”刘行贵屁股都没抬一下,一脸的不尊重。其他人赶紧站起来:来,县长,上座,上座。

“你们都是刘局的贵客,我就坐在下面。”县长胡集文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坐在了下首。同行的人,目瞪口呆。

一年前,45岁的胡集文信心满满来到东丁县,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东丁县也许就是自己政治生涯的落根地。如果没点政绩,熬到50岁,至多弄个县政协或者到市里哪个部门任个闲职。在50岁之前,如果把这个偏僻的穷县弄的有些起色,弄出一些动静,也许自己能顺利接任县委书记、市委重要部门一把手或者升职副市长、市委委员都是有可能的。

胡集文刚上任的第二天,就听闻县公安局局长刘行贵心狠手辣,干了不少恶事,是县城最大的黑社会头子。多少人想动刘行贵,但这家伙能耐大,都给摆平了,也没人跳出来和他对着干。前任县长一直想撤换刘行贵,揣摩了好长时间,还没等动手,就调走了。

胡集文想:这是本县一大害呀!干掉刘行贵老百姓肯定会双手称快,也会树立自己的威信,会有出其不意的反响。拿掉他,要悄悄地,不懂声响地。 不过刘行贵扎根多年成了老树,这根深得,要慢慢挖,慢慢斩断。

“要打一套组合拳,拿掉这个刘行贵,公安局长必须是自己人,从这点来说,也必须干掉刘行贵。”胡集文充满了自信。“县长撤掉一个局长,这个把握还是有的。”

胡集文以加强公安队伍建设为由,先是抽调刑警队长去外县挂职锻炼,刘行贵想:这是好事,挂职回来说不上还能提任呢,就爽快地答应了。

过了十来天,一名副局长又被安排到市委党校封闭学习了。刘行贵想:去党校学习也是政治任务,去呗。虽然有所警觉,但没有细想:刚来的县长,敢动自己,晾他也没这个胆。

又过来些日子,市里突然下了一纸通知:抽调刘行贵参加市里重案专案组,暂定3个月。

刘行贵有些犹豫:自己最得力刑警队长挂职去了,班子中拜把子兄弟的副局长学习去了,自己再一走,这公安局岂不成了别人的地界。不过他转而一想:这些年想日踏自己的人多了,哪任领导不是,再说这些年县上的头头脑脑那个没收到过自己的进账,黑道上的兄弟多多少少都给他们摆过事情,也好,自己走了也好,给那些想动自己的人,给那些蠢蠢欲动不知深浅者一个空档,一个机会,让他们试试,头破血流,他们也就死心了。

看到刘行贵欣然同意借调到市上,胡集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原想:这个刘行贵必定百般推脱,死活不去。不曾想,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胡集文想:这个刘行贵,不过如此么,看来以前的领导都太小心了,都明哲保身,怕惹事。他这个外来的和尚不怕。

刘行贵走了不到一星期,县检察院突然进驻了公安局,说是业务交叉学习,相互提高。也象征性从县局抽调了几个人到检察院去。

检察院派了重兵强将进驻公安局,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单是业务上的互补到还罢了,可这些人专查那些尽管之前移交检察院但都留了侦查资料的旧案,而且专门查一些敏感案子。

刘行贵坐不住了,他去找胡集文,胡集文不见他。刘行贵硬是强行闯进了胡集文在县城的住所。

胡集文非常生气,黑着脸对刘行贵说:刘局可真没把我放在眼里呀!这是来硬的呀!

刘行贵直接怼上去:我要是来硬的,怕这东丁县城要地震了。我找你就是来商量的,毕竟你是县长。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直白吧,在东丁你做你的县太爷,我弄我的事,放心我不会给你拆台,但谁要拆我的台,那可就对不起了,别管他是谁。

胡集文也没给刘行贵让座,眼睛瞅着天花板,轻轻说:刘局,你盘踞在东丁县城多少年了,想想,谁当了县长能不掂量掂量,我说呀,还是早早给自己找个舒服位子吧!免得伤了和气。

刘行贵自己径直坐在胡集文旁边:你走你的车道,我走我的马道,你下你的大棋,我忙我的闲事,最好这样。这样才不伤和气。你还是你的县长,我是你的下属。我心里明白,我这棵树,是有些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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