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不到，人群就会往科室门口陆续聚集，张望被三重门隔开里面的场景。

医生会抽空在这个时候出来，递出新开的药方、需要签字的同意书……，简单告知前一天的情况。

对每一个在门口张望的人来说，在过去的一天，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尽管这样，都会迫切渴望知道最新的进展。

门口的小柜子，每天都有新的清单，夹着一张纸条，会列明该补充哪些洗护用品，该购买多少营养液。

9点，探视窗口会如时开放，隔离的玻璃外面，有白发苍苍的老伴，有鬓角渐白的母亲，有血脉相连的兄姐弟妹，也有牵舍不下的儿女……几天的守候，面孔都已相熟，每天，都会有新增一些陌生面孔，紧皱的眉头，难掩的倦容。

窗口的视野只有3张床，看得清楚的，只有仪器上不时变动的数字，专业的参数，只能从是否出现警示而辨别体征稳定的状态。

最角落的窗口，总是能听见一个男子的叫唤:

“妈，我来看你了!”

“妈，你醒下啊！”

隔着玻璃窗，生怕里面听不见，所以男子的声音很大。

男子约莫50岁，一头凌乱略的头发，总是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绿色运动服，仿佛是从箱底翻出来，被揉放了很久。

而里面的那个人，却似乎一直在熟睡着，毫无回应。

中间的窗口，一位母亲在低声呼唤着:

“儿子，加油！”

“要坚强喔! 早点回家!”

儿子因为车祸，已经昏睡了几天。

探视等候室的监控会同步打开，10多个床共用的屏幕并不清晰。

室内，悬挂的衣物、简易的洗漱用具、折叠的躺椅，无一不在做着长期守候的准备。

医生过来提醒收起在窗口晾晒的衣服。

“我们实在是没地方晒。”

“据我所知，在旁边一栋楼可以上到天台，那里应该可以晒。”

“或者你们可以看看附近一些小旅馆。”

“没钱啊！”

“探视等候室以前只开放两个小时，现在为了方便大家，24小时全天候开放。”

“这是医院的规定，毕竟还是公共场所，就拜托大家了。”

也许彼此都有为难之处。

对于生命而言，那些每天打印出来的清单，都已经麻木成一堆数字。不敢远离的守候，有里面亲人的生死未卜，也有着路途遥远的诸多限制。

9:30，探视走廊和视频监控同步关闭，人群会再次聚往科室门口，等候着医生的召见，告知最新的进展。

等待很漫长，但每天，都期待着好的明天……

科室名叫重症医学科，俗称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