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六上

相思上

  小朝是个平凡的人。没什么特长,更谈不上爱好什么。 他倒是恨过自己,恨自己不会投胎,没有有权有势的父母,也没有俊美的容貌,还没什么才华,以至于过的那么辛苦。

  他直来直去,说话不过脑子。大学毕业后来到杏花小镇,做卖电脑的生意,规模不大不小,赚辛苦钱。

  有一年三月,小城里杏花开的如痴如醉,他约人踏青,那人爽约了。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傻,他假装看手机。突然就看见一个姑娘,他脑袋一热,跑去和姑娘搭讪;姑娘,你是神吗?

  那姑娘听他这么说,笑的眉眼弯弯,说她和他是一样的,她叫言心。

  小朝也不好意思,辩解说觉得姑娘和神女庙的神女有点像,而且总觉得在哪见过。

  言心佯装生气;你是在说我脸大?

  小朝急忙辩解,没有,没有,不像神女宽眉阔目,正大仙容,是像神女飘然出尘。

  言心看他慌忙辩解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

  小朝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得往下说:因为小城里有个传说,传说很久以前神女下凡来到小城,和一个凡人有一面之缘。凡人对神女一见钟情,苦苦挨过两百年的岁月,盖了神女庙,期盼再见神女一面,好在他弥留之际,神女终于来了,允诺他一生一见。

  言心打趣道:你还信这个!

  小朝说他相信!

  他一直都信的,遇见言心的那一刹那,他就觉得言心是故事里的神女,而他就是那个在轮回里等她的凡人。

  直到有一次他抱着言心聊天,言心说神女太傻,连就凡人会变老都想不到,害的那个凡人苦守数百年。

  他忽然就觉得言心只是个孩子,不是他想像中的神女,他辩解到:神女才不傻,她只是想不到凡人爱她!

  言心笑出声来,他们接着聊起另一个传言,传说和神女对应的那位神明会在这几十年来下降凡尘,把神女抓回去,他挺直身躯天地都为之色变,他的光芒连太阳也要避让,他的眼泪会使大海翻涌,他的怒火是击碎须弥的雷霆,可就是这样,女神还是跟凡人私奔了——这个传言在杏花小镇流传千年,是数代人饭后谈资,无数的人都在猜测,神女这么干是为什么?

  这个传说还有很多个版本,世界那头兰国的古老预言里说,有一位女神因为悲悯下降世间,而男神又因为要满足女神的爱,所以追到凡间来,拔山扛鼎,拓土开疆,直到河清海晏,天下一家,才能和女神重逢。

  而华国国内的预言说的更加官方,千年前的预言师说神明下降,要以凡人之身整合宗教,千佛万祖来相助,神女只是其中一个,无甚特别。

  这些预言明确指明神明降世的时间,就是在这几十年,故虽然是无神论当道,预言还是越传越广,以至于妇孺皆知,众生无不盼望神明出世,小朝自然也是听过的。

  言心问他:那神女该跟神明走吗?

  小朝回说:为什么不走,人间这么苦。不过,最好他们干一番大事业,换个世道,然后再回去,这样凡人也能好好生活,神明也不算白来一趟。

  那凡人还爱神女吗——言心心里问道,又在心里回自己:算了,他们都是一样的,爱对他们而言只是生命途中的一段风景,可以放弃,可以忽略。

  小朝又说起他的一个梦,梦里他倒在在血泊中,有个天神模样的男人站在旁边,看他仿佛看一只蝼蚁,说完又恨道,这些都是迷信,那个神明就不是个好东西!

  那时言心已能记起一些事,故她听到小朝这么说,笑得肚子都痛了。

  她本来打算和小朝结婚,可小朝回了趟老家后就改变主意,还喜欢上了别人。

  分手后,言心偷着看过小朝两次。小朝正拥着细眉小眼的心上人,他们在小饭馆吃饭,小朝拉凳子,女孩头抵在手机上,好像是在看新闻,有科学家说如果蜜蜂全部死亡,人类活不过两年,可她却一个人了好几年。

  小朝回到家乡后,按部就班的工作结婚生子,其间他给言心发了条信息,问她过的好不好,还说自己过的挺差的,父母没钱,找工作送礼,结婚卖房都是借的,他背了一生债,挺累的。

  言心眼泪滴在手机上,却淡淡回道:现在社会就那样,大家都一样。

  很多年后,小朝在家里看电视,看到言心的丈夫向世界讲话,言心看着丈夫微笑,他木然盯着电视,仔细回放她的笑颜,心里默默说道:我知道那个凡人是我,轮回里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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