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坤却叫住他说:“天赐哎,用功也不在那一时,咱爷父俩谝一会儿。”
李天赐“嗯”了一声,折转身来,见父亲已然蹲在房檐坎上,左手握着旱烟袋的烟袋杆,右手却在朝烟锅里按烟末,他的脚畔却躺着一根火折子。
李天赐便在房檐坎上距离李继坤不远处也蹲了下来,瞄了一眼他的烟锅,说:“谝啥啊?”
李继坤拾起火折子,取下盖子,朝着那火折子的圆口“噗”的一吹,吹出一截火苗来,点着了烟锅,猛吸了一口,又用盖子封住火折子,搁在地上,缓缓说道:“天赐哎,我也没指望你以后能为官作宦,只要你能把咱屋的这份家当守住就行了。”
李天赐“哦”了一声,心里却在寻思等中午跟父母辞行时该如何开口。
李继坤继续说:“人都说富不过三代,咱屋是从你老爷爷手上开始慢慢攒家当的。你爷年轻的时候,跟人去丹江口跑了两年码头,回来的时候,也该发财,在半路上捡了二十五两金子,随后就开始置房置地,咱屋才算是正儿八经有些钱了。到了我手上,没敢胡扑腾,只是安安稳稳过日子,虽说没有再挣更多的钱,但是地又多了十几亩,也算是把你老爷爷、你爷攒下的家当发扬光大了。到你手上,刚好三代了,咋样才能把咱屋的家业平平安安守住,不出啥岔子,我是很伤了脑筋的。 总觉得像我一样当个睁眼瞎不行,你得念书,只有你识文断字了,才能想得长远,才能把咱屋的家当守住,你说我说的对不?”
李天赐低着头说:“你说得都对着,但是我还是想不明白,我才十来岁,从小就啥活都没干过,你咋就能放心叫我守家业呢?”
李继坤轻叹一声说:“我跟你妈只有你一个儿子,家当不叫你守,再还有谁啊?”
“为啥不叫我三姐守家业呢?”李天赐笑嘻嘻地说,“我三姐又会纺线织布,又会缝衣服做鞋,饭也做得香,还经常给麻狗哥帮忙舂米、磨麦面,比我勤快,也比我能吃苦。所以我觉得叫她守家当比我强。”
李继坤捏烟袋杆的手不由得抖索了一下,满眼疑惑地看了李天赐半日,说:“你咋有这样古里八怪的想法呢?俗话说得好,灰不打墙,女不养娘,你三姐咋可能得咱屋的家当呢?你可不敢胡思乱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