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兔智斗山魈
> 独眼山魈霸占森林水源,弱小动物们苦不堪言。
> 流浪狗阿黄救下取水的白尾兔,却无法攻破山魈铜皮铁骨。
> 白尾兔发现山魈唯一的弱点——那只完好的眼睛。
> 它悄悄搬来巨型蜂巢,阿黄用吼声震落蜂群。
> 愤怒的蜂群扑向山魈唯一的眼睛,森林终于重获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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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了。那曾经丰沛得叮咚作响、欢快跳跃的清溪涧,如今被一只独眼山魈霸占。它用巨石垒起高墙,只留下一个窄窄的缝隙,缝隙前,山魈那独眼凶光四射,日夜蹲守。可怜的小动物们,嗓子渴得冒烟,肚子饿得发慌,往日水草丰美的地方,如今只剩干裂的河床和枯黄的草根。山魈那唯一完好的独眼,成了悬在所有弱小生灵头顶的一柄利刃,闪烁着残忍而贪婪的光。
一只名叫白尾的小兔子,实在熬不住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痛楚。它鼓起全身的勇气,趁着山魈打盹的片刻死寂,偷偷溜到巨石墙那狭窄的缝隙边。溪水清冽的气息近在咫尺,它伸出颤抖的爪子,小心翼翼地去够那沁凉的生命之水。
“哗啦!”一声巨响,如同惊雷炸开。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白尾小小的身体。山魈醒了!它那唯一完好的眼睛在昏暗中骤然亮起,带着被冒犯的暴怒红光。粗壮如树干的手臂带着风声,猛地朝吓懵了的小兔子挥扫过来!
“呜——汪汪!”就在那巨爪即将撕裂白尾的刹那,一道黄影如同闪电,裹挟着狂风从旁边的灌木丛中猛扑而出!那是一只健硕的大黄狗,毛发蓬乱却根根透着力道,它用结实的肩膀狠狠撞向山魈挥下的手臂,巨大的冲击力竟让山魈一个趔趄。趁着这电光石火的空档,黄狗叼起吓瘫了的白尾兔,敏捷地几个腾跃,瞬间消失在黑松林浓密的阴影里。
“嗷——!”身后,山魈震怒的咆哮如同滚雷,撼动着整个森林,树梢的枯叶簌簌落下。
大黄狗把白尾轻轻放在一处隐蔽的树根凹陷里。白尾惊魂未定,小小的身体还在筛糠似的抖:“谢……谢谢你!我叫白尾。你……你是?”
“阿黄。”大黄狗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久经风霜的疲惫,“以前跟猎人进山,走散了。”它舔了舔自己前腿上一道早已结痂的深长疤痕,目光投向巨石墙的方向,那里山魈的咆哮仍在隐隐传来,“那家伙……皮太厚了,像铜浇铁铸的一样。我刚才撞它那一下,自己骨头都震得生疼。”
白尾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山魈那狰狞的脸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粗粝如岩石的皮肤,纠结的毛发,还有……那只完好无损、凶光毕露的眼睛!白尾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念头如同微弱却执拗的火苗,在恐惧的灰烬中悄然燃起。
“阿黄哥,”白尾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它努力比划着,“它的皮是硬!可……可它还有一只眼睛啊!那只眼睛,不是石头做的吧?”
阿黄猛地转头,黯淡疲惫的眼中骤然爆发出亮光,直直地刺向白尾:“眼睛?”
“对!就是眼睛!”白尾用力点头,三瓣嘴急促地翕动,“它总得看东西!那只眼睛,一定是软的!一定是它的命门!”
一丝久违的锐气在阿黄眼底重新凝聚。它霍然站起,抖了抖蓬乱的鬃毛,沉声道:“走!带我去看看周围!找找能对付眼睛的东西!”
它们像两道无声的影子,在危机四伏的林间穿梭。白尾凭着对地形的熟悉,领着阿黄避开山魈可能的巡逻路径。它们寻找着,石头?太钝。尖刺?够不着。毒果?无处下药。希望如同林间的雾气,时而凝聚,时而飘散。阿黄的脚步越来越沉,喘息也粗重起来。
忽然,白尾停下了脚步,长长的耳朵警觉地竖起,小小的鼻子急促地抽动了几下。一阵极其细微、如同金线摩擦的“嗡嗡”声,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它循声望去,目光穿透层层枝叶的遮蔽,落在一棵古老橡树巨大的枝桠分叉处。
“阿黄哥!看那里!”白尾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阿黄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深褐色的蜂巢,如同一个沉甸甸的果实,稳稳地悬挂在高高的树杈上。无数野蜂环绕着它飞舞,在午后稀薄的光线里,像一层流动的、躁动的金雾。那密集的“嗡嗡”声,正是这无数翅膀高速震动汇成的低鸣。蜂巢下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下点点光斑。
“蜂巢?”阿黄先是疑惑,随即,它眼中猛地爆发出狂喜的光芒,那光芒炽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它看着蜂巢,又看向巨石墙的方向,最后,目光灼灼地定格在白尾身上。“小家伙!你……你真是森林的智囊!”它压低声音,喉咙里滚动着激动的低吼,“有办法了!”
接下来的两天,森林边缘的动物们看到了奇异的景象。那只叫白尾的小兔子,仿佛不知疲倦的小小搬运工,一趟又一趟,极其谨慎地将一堆堆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干草和枯枝,悄悄运送到蜂巢下方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那是驱蜂草和苦艾,苦涩的气息弥漫开来,连附近的虫子都远远避开。阿黄则如同最警觉的哨兵,巨大的身躯伏在更深处的阴影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巨石墙的方向,随时准备应对山魈的异动。
第三天,烈日当空。时机到了。
白尾躲在堆积的驱蜂草后面,小爪子紧张地攥着几片大叶子,它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阿黄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地起伏,它从藏身的岩石后一步步沉稳地走向蜂巢下方那片空地,迎着那层躁动的金雾,无畏地抬起头。
“呜……”一声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咆哮从阿黄喉咙深处滚出,如同闷雷的前奏。紧接着,它猛地昂首,将全身的力量、森林积压的愤怒、所有动物渴望自由的呐喊,尽数灌注于喉间——
“汪——嗷呜——!!!”
那吼声不再是普通的狗吠,它如同积蓄万年的山洪骤然冲破堤坝,带着撕裂空气的狂暴,轰然炸响!声音凝成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向那巨大的蜂巢!整个森林似乎都被这惊天动地的怒吼震得瑟瑟发抖。
“轰!”
悬挂在古老橡树上的巨大蜂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烈地摇晃了一下!紧接着,在阿黄持续不断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冲击下,那连接着蜂巢与树干的根须再也无法承受。只听一声沉闷的断裂声响,整个巨大的蜂巢终于彻底脱离了枝桠的束缚,沉重地、翻滚着向下坠落!
“嗡——!!!”
刹那间,仿佛地狱之门在阳光下洞开!被彻底激怒的野蜂群,如同决堤的、沸腾的金色怒涛,从破裂的巢穴中轰然喷涌而出!那声音不再是低鸣,而是无数细小翅膀因狂怒而发出的尖锐嘶鸣,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魂魄欲飞的恐怖声浪!它们在空中疯狂地集结、盘旋、寻找着那个胆敢毁坏它们家园的罪魁祸首!
此刻,巨石墙下,独眼山魈正懒洋洋地打着盹,巨大的鼾声震得石头缝里的灰尘簌簌落下。那如同天崩地裂般的狗吠和随之而来的、令人心胆俱裂的恐怖“嗡嗡”声浪,将它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它茫然地睁开那只唯一的、完好的眼睛。下一刻,它眼中倒映出遮天蔽日的、闪烁着致命金光的“云团”!那“云团”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怒,如同从九幽深渊卷起的金色风暴,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它那只唯一的、脆弱的眼睛,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嗷——!”山魈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混杂着极度惊骇和剧痛的惨嚎!它庞大的身躯第一次因为纯粹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它下意识地用那能开山裂石的双臂疯狂地挥舞,试图驱散这金色的死亡之云。然而,它那引以为傲的铜皮铁骨,此刻成了最大的笑话——它粗壮的手臂能砸碎岩石,却无法拍散这亿万细小的复仇者!它厚重的皮毛能抵挡尖牙利爪,却无法阻止那带着倒刺的毒针精准地刺向它唯一的、毫无遮蔽的眼球!
“噗!噗!噗!……”
无数细微却致命的刺入声密集响起。山魈那只唯一完好的眼睛,瞬间被无数毒针淹没!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岩浆灌入脑髓,让它彻底疯狂!它像一座失控的山峦,在溪涧边疯狂地蹦跳、翻滚、捶打地面,发出震天动地的哀嚎,巨大的身躯撞得巨石墙摇摇欲坠,碎石乱飞。
森林在它的痛苦咆哮中震颤。阿黄早已带着白尾退到安全的远处,它们伏在草丛里,看着那不可一世的庞然大物在金色怒涛的席卷下,变成了一个痛苦哀嚎、满地打滚的可怜虫。
终于,山魈的惨嚎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它那唯一还能视物的眼睛彻底肿胀封闭,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钻心剜骨的疼痛。它再也顾不得霸占水源的野心,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倒了它。它像一头被戳瞎的巨象,凭着最后一点模糊的方向感,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嚎叫着,狼狈不堪地逃离了清溪涧,一头扎进莽莽苍苍的深山密林深处,再也不敢回头。
巨石墙失去了它的主人。阿黄走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向那堵象征压迫的高墙。石块轰然倒塌,尘土弥漫。被囚禁了太久的清澈溪水,如同挣脱了锁链的银龙,带着重获自由的欢畅轰鸣,奔涌而出!水流漫过干涸的河床,浸润着焦渴的土地。
森林苏醒了。小鹿们跳跃着奔来,俯下优雅的脖颈痛饮甘泉;鸟儿们成群结队地落下,在水边梳理羽毛,发出悦耳的鸣唱;连那些蔫头耷脑的草木,也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叶片在阳光下舒展,重新焕发出翠绿的光泽。
清冽的水光映照着阿黄和白尾。阿黄低下头,巨大的舌头温柔地舔了舔白尾沾着草屑的头顶。白尾则依偎在阿黄粗壮却温暖的前腿边,三瓣嘴满足地动着,畅饮着这来之不易的甘甜。溪水在他们脚边淙淙流淌,映照着无数前来饮水的生灵欢欣的倒影,如同森林复苏的心跳,平静而有力地持续着。
那蜂群的金色风暴早已平息,只余下驱蜂草的苦涩气息在风中淡淡萦绕,如同一个沉默的注脚,讲述着智慧与勇力交融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