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智取帮凶
顾护法突然出现在暮彩澜面前，向她表明自己奉了叶凝绮之命，要亲自引领她去“云海阁”面见教主。
多日不见，暮彩澜心里对叶凝绮甚是挂念，这下他亲遣顾护法找自己,心里头自是喜慰非常:总算叶凝绮没忘了自己，这下要找自己去云海阁会面叙旧了。
顾护法一路带着暮彩澜到了云海阁大门前,一样是由顾护法先叩门报上姓名，再由叶凝绮亲自将铁门开启。
时隔三月，暮彩澜再度见到了叶凝绮，内心虽有欣喜、却有更多的不安,只因眼前依然做巽幽盟打扮的叶凝绮，目光寒凛、全身透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时让暮彩澜有些惊讶、又有些惧怯。
叶凝绮这副模样，过去只有在执行暗杀任务时,才会表现在暮彩澜面前。傲穹死后,叶凝绮似乎改变了不少,他温和的一面少了、阴沉的一面却显了。暮彩澜着面前冷冰冰、孤挺挺的叶凝绮,莫名由心底生出一种难受的感觉。
叶凝绮见着了站立门外的暮彩澜后,总算收起了一身震慑气息,目光转为柔和、嘴角微扬浅笑,但那笑容却又不似发自心底的，反倒像是隐约藏了一抹淡淡的哀愁。
叶凝绮语调平和地说道:”来了，进来说话吧!”
暮彩澜见叶凝绮对自己说起话来还是十分和善，虽然语调中多了一种威沉的感觉,至少言词里未把自己视做外人，当下便宽心了不少，于是举步进门，入到了云海阁中。
此时，叶凝绮目光微微往顾护法方向一瞥，顾护法便躬身行了礼，边往门外退去边将两片铁门向外拉上。
叶凝绮并未将门锁扣上，只因顾护法受他命令，接下来还要去带领另一个人前来。
叶凝绮直望着暮彩澜，带着浅笑说道:”好久不见了，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么?’
暮彩澜拱手答道:"多谢教主关心!属下这三个月来过得大致平顺!”
叶凝绮摇了摇头说:"在外人面前你才需要称呼我教主,现在只有我们两人,还是叫我小绮吧!我不想......不想做上教主后，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语毕,叶凝绮往庭园中一处石椅坐定，示意暮彩澜入座他身旁，微笑说道:"坐吧!好久没谈天了!就让我们像从前那样好么?”
暮彩澜听叶凝绮说到“让我们像从前那样”,心中顿觉一阵温暖与欣慰,当下便坐下,与叶凝绮并肩说起话来。
叶凝绮问暮彩澜这三个月来过得如何，暮彩澜都一一详述了,说她这三个月来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一点儿也不清静,一天到晚有人缠着她问新任教主的出身来历，搞得她好不厌烦,索性看到人就避、避不了就凶着一双眼，让人不敢再上前烦扰她。
暮彩澜边说边示范了她用以吓退人的那凌厉目光，着实凶狠，当真是神见神怕、鬼见鬼怕，人见了就更不用说了。
叶凝绮心觉有趣，忍不住笑道:”这样子，我见了都想逃,谁还敢找你?’
暮彩澜眼见叶凝绮终于笑了开怀,心里也同感欣喜,她能想像过去三个月来叶凝绮过得是多么辛苦,为了树立起教主威仪，叶凝绮在他人面前始终都强板起脸孔，日子一久，只怕叶凝绮自己亦分不清哪个面貌才是真实的自己，总算在她这位至交好友面前，叶凝绮还能存有一点温善的心性、一丝真朴的笑容。
两人闲聊一阵，忽闻门口一连传来了五声沉重扣响，跟着便听见了顾护法宏亮的声音:"教主!我已把您吩咐属带来的人带到了!”
叶凝绮闻言，原本温和的目态又回复了原本的寒凛,他站起身来，沉沉说道:"行了!你们直接进来吧!”
暮彩澜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心知既有外人到来，她与叶凝绮间便要恢复到堂堂苍冥教主与巽幽盟成员之主从关系。
顾护法将铁门缓缓推开，领着身后那人入到园中，再回过身重将两片大门闭合扣上。
暮彩澜望见了此时跟随顾护法进来之人,不由为之一阵错愕,见来人面戴银制面具、身罩灰色斗蓬,一身形影暮彩澜再熟悉不过，他正是巽幽盟统领--霜华峰。
暮彩澜内心涌起一团疑惑:叶凝绮这会把霜统领找来，不知是为什么事呢?
叶凝绮对着三人平淡说道:”你们都随我来吧!”
语毕，叶凝绮身子一转，直往正厅方向走去，三人也都紧随其后，当下四人先后入到了厅中。
叶凝绮往厅前大椅坐定后，示意其余三人自行就座，于是顾护法和暮彩澜分别于左侧两张并排椅子入座，霜华峰则于右侧前方座位入定。
但见叶凝绮静静看望了霜华峰一阵，启口说道:”霜统领,敢问您入教多久时日了?”三个月以前，叶凝绮不过是霜华峰下属,一向只有听从霜华峰指示的份,然现今叶凝绮已为一教之尊,霜华峰自是不敢高摆姿态，恭谨应答道:”回教主，属下入教已近十三年了。”
叶凝绮又问道:”您还记得，当初是如何入教的么?”
霜华峰道:”属下十三年前误杀了一位正道人士之妻，自此为人追捕不休而四处逃窜，后来遇上了傲穹教主，他允诺我:只要我誓言忠心随他，他便愿意倾力护我，定能保我性命无忧!因此我便到了苍冥教来，从此一心听从傲穹教主号令。”
叶凝绮道:”这么说来，傲穹教主对你有着救命大恩?”
霜华峰点头道:”不错!若不蒙傲穹教主收留，只怕属下十三年前便已丢了小命!”
但见叶凝绮面露不以为然神色，冷淡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对自己恩人下毒呢?
叶凝绮问这话时,语气甚是平淡、言词极为锋锐,他那两道冷森森的目光同时间直直扫了过来,霜华峰不由一阵胆寒。
当下霜华峰面色大骇，紧张说道:"什么.什么下毒?傲穹教主，教主有中毒么?我根本......根本完全不知情，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
叶凝绮冷冷说道:"傲穹教主平日甚少沾酒,惟有逢上他妻子祭日,才会破例让自己大醉一场。
傲穹教主此次祭拜他妻子时所饮美酒“醉入香梦”，可是当初你从扬州带回?”
霜华峰紧张道:”“醉入香梦”确是我所带回,但那已是九个月前的事情,硬要把这酒和傲穹教主中毒扯上关系，当真是陷属下于不忠不义!”
叶凝绮道:"傲穹教主当日饮了这美酒后大梦一场,醒来之时便觉察全身异样，正是毒入侵体内征象，倘若不是你所带回那缸美酒暗藏蹊跷，还能是什么方法得让傲穹教主身中奇毒?”
眼见叶凝绮说得如此笃定，霜华峰心中更骇,只想尽快表明一己清白,当下急声道:"不是的!教主身中之奇毒一向惯用针刺入脉,跟我带回之酒能有什么关系?还请教主莫要误会属下!”
叶凝绮闻言，鼻中哼了一声，冷笑道:"我又没说傲穹教主中的是什么奇毒,怎么你会知道它惯用针刺入脉呢?”
霜华峰忽地惊觉自己一时情急竟说漏了嘴，不由心底生出了一股凉意，当下却是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属下.属下是瞎猜的......”,语毕,一颗豆大的汗珠自额旁滑落了他的面颊，这等谎言,他自己听了尚且不信,又怎能瞒过精明非常的叶凝绮呢?
只见叶凝绮目光一挑，冷冷说道:"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么?我帮你接下去好了。傲穹教主所中奇毒，名之“弃功散”，此毒之所以惯用针刺入脉，乃因其毒质不易为人体肠胃吸收,若是掺在寻常饮食中服下,最后极可能随同食物残渣一起排出体外,自然也就无法起到任何药效。不过......”
此时叶凝绮语气一顿，声调转为楚厉道:"不过,惟有一种方式，能让此奇毒即使经由口服途径,最终却能为人体吸收，此种方式,便是将毒药掺于酒水中!“弃功散”特性所致，极易与酒水结合,如此毒质便能伴同酒一起为肠胃吸收，待入于血脉后再进一步分离出来，潜藏于人身中就等适时发作。”
叶凝绮话声暂歇，以凌厉目光直望向霜华峰,沉沉说道:"以“弃功散”掺入酒水下毒手法，乃毒宗掌门一年前才研究出来，宗外之人对此根本一无所知，你料想即便是孙神医也绝对无从知晓,于是九个月前暗下此毒于自己带回之美酒中,将它献给傲穹教主，静待半年后他妻子祭日到来，那时便可让傲穹教主自行将毒饮下,无须你再动手。
“弃功散”之针刺入毒手法，毒质侵犯身体迅速，中毒者立时可觉一阵酸麻传身,如此则暗施毒刺者当下便易为其所觉,实是冒险之举 。
“弃功散”掺酒入毒手法则不然，毒质一来需经过肠胃吸收入脉、二来尚待从酒质分离别出，是故侵犯身体极为缓慢，从服下毒药乃至毒发骤起，至少要花上数个时辰，由此中毒者便不明不白，究竟几时中毒、如何中毒，都无从推想,则下毒者之阴险诡计，自也不易为人所觉。当真好精心设计!霜统领，你说是也不是呢?”
霜华峰此时已是脸容苍白、全身发抖,要想再辩解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当下只是微张着嘴，双唇不断颤动、冷汗接连冒出。
只听叶凝绮又道:"霜统领,枉傲穹教主如此信任你，你却出卖了他,答应和楚念殇那狗贼合作，只因楚念殇允诺任上教主后让你接任副教主之位!”
霜华峰惊骇道:”什么..什么副教主之位..我..我不知道!”
叶凝绮冷言道:"你就老实招了吧!我前些日子已和楚念殇做成了条件交换，只要他肯告诉我是谁下毒害死傲穹教主，我便愿意续任他为教中副教主。楚念殇早把一切真相全告诉了我，他说下毒一事是你主动提议,为得是向他争取提拔你为教中副教主!”
霜华峰闻言面色更骇，当下疯狂地急喊道:"胡说!下毒一事明明是楚念殇向我提出的!待他任上教主后便提拔我担任副教主，也都是他主动对我承诺的!楚念殇全是胡说的!教主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叶凝绮冷笑道:"我相信你!不过胡说的可不是楚念殇，而是我!你想楚念殇那厮害死傲穹教主，我憎恨他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和他做什么协议呢?我只是瞎猜:你霜华峰既已身居巽幽盟统领高位,楚念殇还能用什么条件说动你合作?猜着猜着，就想到了副教主位置上头呢!没想到，我还真的碰对了!”
霜华峰此刻心已凉了半截，原来方才叶凝绮所言和楚念殇交换条件一事,全是随口瞎掰的!
叶凝绮不过是想以此诱导自己亲口承认与那楚念殇勾结一事罢了!
既然霜华峰都亲口承认了，自是罪证确实、无从抵赖,当下霜华峰面色苍白地离座起身，走到叶凝绮面前重重一跪，一面猛往地上直磕着头、一面苦苦哀求说道:"教主.小的一时,一时昏乱......为楚念殇那,那狗贼所诱......还望......还教主饶小的一命......小的日后......日后愿为教主做牛做马。”
叶凝绮淡淡回应道:”你是说真的么?此后不管我要你做些什么，你都会毫无怨言地乖乖去做?”
霜华峰听闻教主口吻似留余地，当下头磕得更响了,激动说道:"小的是说真的!不管教主此后要小的做些什么，小的定会乖乖去做!”
叶凝绮点头道:"很好，那么......我要你......现在就去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