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久久未能平静的心情,不知该如何决择?每天都熬在哪忐忑不安的日子里。
有天,我们村有个常说媒的人来我家,父亲接迎了他,并说:“你今天咋有空来串门”。他说:“我是受人之托来的”
媒人说:“那我就敞亮说,闫村的全子说你家的女儿翠翠他打听过,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娃,想说给他的外生,他外生也是个憨厚老实淳朴的男娃,两个娃很般配,叫我来提个亲,看看你们的态度”。
几天后,媒人又来家……,父亲叫母亲问我,对个人的事是怎么考虑的?我默默不语,装做没听见。
母亲加重了语气:“你听见了没有?”我害羞的用双手扶着脸,回应暂不考虑!母亲叹了口气,唉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我。
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打内战,因为取消了我的民办教师,在我心里一直没有放下,日日夜夜寻思着,对我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以私人情感伤害我?为什么……?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这事要处理不好,那可比取消我的民办教师打击更严重,唉!……我真的、真的再也伤不起了!
在那日日夜夜的深思熟虑,如雷贯耳,搅得我憋屈的心好烦啊!……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也不能不考虑我以后的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也没有实心实意的人,鱼那么地信任水,水却无情地煮了鱼。不下水,怎知水的深浅?
那天刚吃完早饭,媒人领着男孩来到我家。
我们家的院子很长,当媒人和男孩进了我家院子时,我在家隔门偷看着,男孩高有一米八左右,是个瘦形男也很端正,长的帅,就是黑了点。
这个男孩是我们县某厂里的一个司机,在七八十年代会开车的司机和医生就是最吃香的工作。
我俩相互聊了会,都没意见,初步就决定了此事。
在几个月的时间段里,我们通过再次的相互了解,就正式决定了我俩个人的终身大事。
八十年代的一个十冬腊月天,我们俩个人正式结婚了。
结婚的那天,我没有去他家,而是工厂里的大卡车把我娶到了男孩子工作的单位。
只是男孩母亲不同意,嫌弃我父母是农村人,和她们家不般配,而男孩父亲同意,觉得我和他儿子从外表看,都是老实善良、绵弱的孩子,很合适。
那天,陪送我的人员是父亲和我七岁的小弟。
当时,我和小弟坐在一起,走在路上司机和小弟开玩笑,问小弟:“一只羊是不是有六条腿?”小弟哈哈笑了大半天,说:“一只羊是四条腿,哪有六条腿”。这一说,也逗乐了司机,司机伸出大母指,聪明。
我的小弟在我家,是个小宝贝,他很聪明滑稽,父母亲老是护着他,惯着他。
父亲看到他儿子伶俐的样子,就哈哈哈的大笑一阵子。
记忆犹新的一天,父亲将小弟带到碾麦场去玩,他在玩的那一顺间,突然间做起了翻滚车轱辘的动作,当父亲看着小矮个的儿子,一口气连做了几十下,在一旁愣了一下,忙走到儿子跟前拉住他,问:“疼不疼?太危险了,啥时学的?以后不要这样,小心伤到我娃了。”小弟挣脱父亲的手,边跳边说:“不会的”。
父亲这才哈哈大笑。还不停的叮咛小弟:“再不要耍这个动作了,操心把我娃伤着了咋办?”……。
傍边看见的人拍手连声喊,翻的好!翻的好!
司机和小弟一路玩笑开的倒挺开心,而我在旁边一直纳闷,他们家的人到底怎样?想法是什么……?
他母亲不同意,他外爷托人非要把我俩的事说成,在我心里始终是个迷?
婚后,爱人才说:“我在基建连那段时间,在他外爷家院子里住过,在几个女孩里他外爷就观察到,翠翠你是一个善良懂事的女孩,正好和他这个老实巴交的人合适。”
噢!
我笑了,原来如此!
从此以后,我彻底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地方,离开了父母、妹妹和弟弟,走进了陌生的家庭与陌生人相处。
进了这个陌生的家庭,兄弟多,当然媳妇也多,所以人多,嘴杂,烦事更多。
各有各的观点与生活方式,必定各家的环境处事不同,教育方法有差别,等等。
我的公公是国家干部,也是一个顾家的好父亲。婆婆是农村妇女,争强好胜,爱干净,没有文化,做事欠理智的一位母亲。
我结婚三年之后,公公因重病就去世了,那时公公还不到六十岁。
公公在县城工作,是某单位的领导,因工作忙加上交通不便,很少回家,所以我对父亲的印象很浅。
父亲生病那年,我才真实知道父亲是一个顾家的人。巜当我回忆到当时父亲重病,回家的场面很伤心,不想写,但又想留在记忆里,很纠结,还是留在回忆中吧》
父亲生病不到一年就去世了。那年刚过完年,父亲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不好,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回家有好吃的赶快吃吧!
听医生这么一说,人就懵了。第二天就去省城医院检查,确诊了是食道癌。
此后,我的爱人给单位领导请了假,陪着父亲在县医院住了两个月。两月后父亲的病情恶化,医院叫出院回家。
其实,在父亲查出癌症一年多之前,他就重病过一次。
那年刚入冬不久,我坐着爱人的拉煤车,从厂里出发去送煤,返回要路过县城,他说有些日子没见到父亲了,咱们去看看,我们俩顺便去了父亲的单位。
父亲单位是两层楼房的小院,我俩推开门时,父亲已病倒卧床不起。
当父亲看到我和他儿子那一刻,张着他卸了假牙的嘴巴就哭了起来。
父亲给我俩说:“你妈昨天和你姐来过,和我说的不好,话不投机,扭头就走,到现在都没见到人。”父亲哭的像个“孩子”,看来是很伤心。
我爱人说:“大,别伤心了,我带你去铁路医院看病”。爱人扶起生病的父亲,整理好父亲的衣衫,我们收拾好就出门了。
到铁路医院后,给父亲做了全面捡查,查出是胸膜炎。
当时,安排父亲就住了院。医院服务态度很好,不需要家人陪同,有护理人员。
这个医院是在我们县上,修铁路的一所铁路医院。
父亲住了十多天医院,病情痊愈。那天,我和爱人接父亲出院时,高高兴兴的父亲拍了拍胸脯,对医务人员说:“谢谢你们!”
我们告别了医护人员,告别了铁路医院,带着父亲回到了他的单位。
几月之后,父亲又开始计划,在家乡倒砖修窑洞。倒砖时,请了几个工人,父亲跟工人每天坚持一起干,从开工到结束没有听到父亲说一声苦字和累字。
倒完砖后,装在烧砖的窑子里,窑子里的砖装好后,爱人拉了两卡车煤,父亲没有请师傅,就开始点火烧砖了。他一人白天黑夜都坚守在烧砖场,非常辛苦,没有怨言!
砖烧好后,出窑子里的砖时,是爱人晚上开大卡车回家,把烧好的砖用大卡车拉到修窑洞的地方,父亲同我们一起装砖到卸砖,总是干的气喘吁吁。也没有缺习一个晚上,同我们一起把砖拉完。
从开始倒砖_到修窑洞,父亲干起活来,不知惜命、惜力气,加上家中三天两头吵架,每天有三顿饱气,没有三顿饱饭。这样日积月堆,待窑洞还没完全修好,他再次重病倒下,这次彻底倒下了……
可见,父亲为了这个家,为这个家的后人和所有人,过上美满、幸福、舒服的好日子付出了多少,唯一没有想过自己!
回家后,父亲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就捎话带信给他的小弟和侄子,叫他们回家一趟。盼了一天、两天……直至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带着遗憾的盼望永远地闭上了哪只双眼。
父亲的小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弟上学是父亲供养,毕业后,分配到外省,有了正式工作。
后来,也给他小弟取妻生子。所以他很渴望见到弟弟最后一面!
父亲的侄子,是他哥的孩子。他哥是一次意外事故去世的,留下一个不到五岁孩子。
公公他有五个孩子,三男两女,再多了一个侄子,还有小弟,那时工资也不高,养家很困难,就和婆婆决定把小女儿送人了,少了一张嘴,暂时可以维持家里生活。
侄子成年后,父亲给他找了工作,又给成了家。
而父亲的几个孩子们都在家,没有工作。最终根据本人的爱好,各自学了不同的手艺。
骨瘦如柴的父亲,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化,疼痛时他哎呦……哎呦的呻吟着,用手不断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讨厌的病魔,已夺取了父亲的灵魂,才使他做出了如此解痛的做法。
每次当我给父亲送水时,他那微弱几乎似人听不见的声音,喊着他小弟和侄子的名字,“是你们吗?”
我说大是我,您喝点水吧〈这时父亲已没有了自己喝水的力气,全靠人喂〉。
父亲叹了微弱的一口气,慢慢的闭上了他哪已没有光泽的双眼,顺间他的眼泪象一条小溪顺着脸颊,流在了枕头上。
大概他心里也明白,这么多天的盼望可能就是失望了吧!……
当时我也忍不住哭了。
可见父亲想见亲人的心情是多么的迫切!更可见父亲对小弟和侄子的深厚感情,始终没有忘记!也没有放弃!
叹!父亲的盼望、永久的期待就这样很遗憾、悄声无息、伴他同行去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