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低地远,眼前的世界像是一张作画前被蘸着墨的排笔重重扫过的大宣纸,厚重潮湿。
细碎的雪粒无着无落,悄寂轻慢,在窗外流连一整天,终于把天地染白。
下班时下得最盛大,在公交站等车时,看路灯金色的锥形光束里大雪冉冉落下,仿佛置身另一个星球。
天地间只剩回音,忘记还有世界。
呼吸让冰凉的空气和着雪的味道涌进胸腔深处,无边无际,仿佛那里住着永恒。
在雪里,感觉自己退化成一株植物。
昨天清晨,放晴,天蓝得深不见底。
被冰雪渲染过的世界格外清爽,建筑树木车辆人群,所有颜色都干净得很彻底,像曝光度刚刚好的照片。
路面上覆盖着一层薄冰,在阳光下闪着透明的光,车辆们以极慢的速度在上面滑行。
终于没有超车,没有变道,没有你追我赶。终于,与时间握手言和。
公园里的雪景最美,树顶、灌木、甬道、草坪,搭建成一个庞大的冬日巨幕背景。
一片叶子掉光的灌木丛上原本托着的一团雪,簌地掉下来,好像那棵小树忍不住顽皮,微笑了一下。
突然好想去看《冰雪奇缘》。
每到下雪都会勾起一些回忆,像老电影,在心里一幕一幕播放。
普鲁斯特说,这叫《追忆似水流年》。
王小波说,似水流年是一个人所有的一切,只有这个东西,才真正归你所有。
他一直不想活太久,所以他也没有活太久。
所以他后来成为很多人的似水流年里,一段往事的封面。
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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