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丰子恺《车厢社会》,忆起自己乘火车的种种。
老家离县城的火车站有十多里,一般只有进城或返回时在乌马河桥那样空旷的地方才能一览无余。
没乘火车之前,我看见的大多数是黑乎乎的一货箱一货箱的运煤车。最开心的事情是坐在爸妈的自行车上数行进中的火车一共有多少节车厢,大约有十二三节的样子吧。
很少会遇到有旅客乘坐的绿皮火车,但凡遇到,弟弟和我都兴奋不已。如果从县城回老家时夜幕悄悄降临,火车上明亮的白炽灯光就是最吸引我的地方,有的车窗拉着窗帘,朦胧的明亮,有的车窗未拉窗帘,通透的明亮。
因为极少见到,所以很喜欢那种感觉,暗暗许愿长大后我一定要去坐坐。可当我真正乘坐后,才发现是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以前听人讲,火车跑得飞快,电视里也看到过,我最崇拜的是威风凛凛挥着手里的小红绿旗指挥火车进站和出站的工作人员,他们吹响哨子,小三角旗的挥舞就像是在下命令。
妈妈乘火车去武乡,让我好生羡慕。这就是我对火车最初的印象。
我第一次乘火车,距今二十多年前。十六岁时,我初中毕业,到榆次上高中,方才第一次乘到火车。
国庆假期后,我缠着妈妈乘火车送我去学校。车厢里的人真多,我们站了一个来小时,到站时都没有空出一个座位。
但是,是新奇的,也是有趣的,我终于乘到火车了。至此,只要有同学结伴而行,我便一呼即应。
听同学说,从小站上车可以逃票,于是我也心存侥幸试了一次。
初秋的下午五点,天还亮得很,我又一次缠着妈妈送我到火车站,这次是北阳小站。
我乘坐的是一趟慢车,不管大站小站都停,小站停得时间较短,三到五分钟。
这应该是我第二次在北阳站乘车,因为我手里握有一张使用过的火车票,我准备蒙混过关,虽然车票只有两块五,但我还是傻傻地打算冒一次险。
一切如我所愿,列车员没有查票,可我的心一直忐忑不安。到达榆次西站快速下车,我的心才如释重负。
但是去学校抄近路必须穿过盐业公司,我偷偷从后门溜进去,途中遇到几个工人,他们也没搭理我。出前门却被门卫爷爷逮了个正着,几句难为人的话,让我这个语言迟钝之人无法应对,被训斥一顿后他放我一马。
这是我唯一的一次逃票,无知且无畏,现在回想来,当初又何必呢?两块五已经是最便宜的一种交通方式了。
那些逃票的同学,他们比我路途遥远,车票比我贵多了,他们也有被查住要求补票,也有被盐业公司的门卫爷爷盘问。
到现在,我乘火车的次数难以记起,但肯定不超过一百次。每乘一次火车,总有种种偶遇和感想,然而我好像从没记录下来。
2015年10月13日QQ空间的备忘录:云南建水临安的最美木火车,有生之年定要来一趟穿越之旅。
乘火车,总要拣个靠窗的好位置坐,可以尽情眺望窗外旋转不息的远景,瞬息万变的近景,和大大小小的车站,青山隐隐水迢迢。
车厢里,总会遇到汗流满背扛行李的人,喘息狂奔的追车人,急急忙忙地提着箱包的下车人……
我的旁边曾坐过一个身着传统服饰的卖茶姑娘,个子娇小,面容清瘦,本是上学的年纪却背着箩筐远走他乡。我早已写好的帮助小纸条一直攥在手里未能递出。
周末的早上,阳光明媚,我从北阳站下车后,一时不辨方向,竟然倒着往回走,不知如何绕到了新代村,在村里兜兜转转,本是寻找东牌楼,反而去了西牌楼。
几经打听终于寻得姥姥家的路,而此时,我已经返回十多里路。但是终可辨清方向,识得回家的路,接下来还要步行十几里路才能到家,我背着沉重的大书包,完全忘记了怎么回到家,可以肯定的是步行。
自从北阳站找不到路后,我便多乘十几里路到太谷站,可也曾徒步十几里路回过几次家。真不知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和信心,虽然累,但也欢喜,十足的青春元气少女。
慢车,快车,动车,火车提速了,对号入座,多数人再无瑕顾及窗外的风景,只盼望火车早早到站。
无座,硬座,硬卧,软卧,服务升级了,乘火车也可以是一种享受。因为不常乘,所以还算是一件乐事。
文/舒悦
2021.0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