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恐惧症——老

图片by陆曦

总有一天你也会穿上紧巴巴的西装模仿着大人紧巴巴的口吻谈论些你以前从来不会涉及紧巴巴的话题。


从上班那天开始,你害怕自己会迟到,你开始在意自己的形象,谈吐也变得像个职场人。你开始改变自己那些随性的小毛病,你很想伸个懒腰可你发现耳边还有同事拨号的声音,于是你怕被人说偷懒,你只能强迫自己腰杆挺直像个打不倒的不倒翁一样继续带着企业文化努力地工作。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那天开始,你就变成了大人,知道说话要分场合。童言无忌是小孩子的特权,大人们只能字句斟酌因为都害怕自己说错话。你也不会笑,那种随着众人或真或假的笑声机械般重复着僵硬的肢体语言不能成为笑。

总有一天你也会习惯这紧巴巴的西装,不再怀念被放在柜子里的白衬衫,还有那件被你丢在角落全是卡通的T-shirt。总有一天你也会习惯这紧巴巴的生活,就算再怀念那些可以想读书就旷课整个下午都读书,想发呆就整个自习的夜晚都发呆的时光,都会慢慢习惯不再怀念。

听说,人老了才会怀念过去。大概是踏进职场的那一天又或者不得不穿上紧巴巴的西装时那一刻我就老了。

老到只要能赶上地铁关门的瞬间挤上地铁就好 也不会再计较周围是不是充满刺鼻恶心的汗臭味,因为已经老到没有力气斤斤计较。

老到只要能够在肚子饿得头晕目眩的时候吃上一口热饭就好 哪怕周围人声鼎沸哪怕饭桌残渣仍存苍蝇飞来飞去都不再吐槽,因为已经老到无力吐槽。

老到只要能够在困得喉咙只会打哈欠的时候能够趴头就睡就好即使头发未干睡衣未换浑身不修边幅都不再大惊小怪,因为已经老到无心装扮。

老到周末收个快递以前那份期待已久激动心情都消失不见,前脚刚踏进宿舍门口后脚就接到快递员的电话心里只有住在七楼该如何下来的烦心以及大热天下来又会浑身大汗淋漓的咒骂。

老到看一部文艺片都会觉得矫情,老到听见别人看综艺笑到毁容都会觉得费解,老到听几句年轻人的情话都会全身鸡皮疙瘩激灵起来。

老到只在乎自己,不关心潮流、娱乐、舆论与新闻。如果你想知道最近哪个电视剧比较火热,你只要去地铁上听那些刚下班的人对话即可。如果你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只要在出地铁站右手边买一份今天的报纸就够了。


老到我只幻想如果能够一辈子住在永不停站也永不到站的地铁里,那该多好。因为在我的正对面有那个老到只能穿上紧巴巴的西装的青年人,面对这紧巴巴的生活难得露出那个小孩才有的无忧无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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