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者(四)

凌晨三点,苏纯——不,蓝——从一阵尖锐的疼痛中惊醒。她的整张脸像被火烧一样灼热,面具与皮肤结合处渗出黄褐色的粘液,在枕头上留下恶心的污渍。




她跌跌撞撞地冲向浴室,开灯时被镜中的影像吓得后退了一步。面具边缘翘起了一些,露出下面红肿溃烂的皮肤,几处甚至渗着血丝。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手指甲缝里塞满了某种皮屑一样的物质——那是她在睡梦中无意识抓挠脸部的证据。




手机在黑暗中闪烁,是白露的第七个未接来电。蓝颤抖着拨了回去,电话几乎立刻被接通。




"你终于接了!"白露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尖锐,"我需要帮助...面具...它..."




"我也出问题了,"蓝打断她,声音因疼痛而扭曲,"我的脸...在腐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白露轻声说:"来我工作室。现在。"




校园在凌晨时分像一座鬼城。蓝裹着围巾遮住脸,却仍能感觉到夜风刺激着溃烂皮肤的疼痛。她的呼吸在面具内部形成潮湿的热气,加剧了那种腐烂的感觉。




白露的工作室门没锁,里面一片漆黑。蓝摸索着开灯,随即捂住嘴巴抑制住尖叫。




白露蜷缩在角落,她的面具——那个常戴的银色水钻面具——半脱落着,露出下面可怕的真实:原本应该是脸的地方现在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溃烂,几处甚至能看到粉红色的肌肉组织。她的左眼完全被分泌物黏住了,右眼布满血丝,在昏暗灯光下像鬼一样骇人。




"别看..."白露试图重新戴好面具,但她的手指已经严重溃烂,无法完成这个简单动作。




蓝的胃部一阵绞痛,她转身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些酸水。面具下的疼痛突然变得微不足道——至少她的脸还没有变成白露那样。




"多久了?"她艰难地问道,"你的脸...这样多久了?"




白露的右眼流下一行混着血的眼泪:"三个月...也许四个月。我记不清了。"




"为什么不就医?"蓝的声音因恐惧而提高。




"去过,"白露苦笑一声,这个动作让她脸上的一道裂口渗出更多液体,"医生说这是重度接触性皮炎合并感染,必须立刻摘下面具治疗。但我...我做不到。"




蓝终于明白了白露眼中那种疯狂从何而来。那不是自由,而是囚徒对牢笼的病态依恋。




"帮我..."白露突然抓住蓝的手腕,她的指甲已经部分脱落,指尖冰凉黏腻,"我需要...药..."




"什么药?"




"工作室抽屉里...蓝色瓶子..."




蓝找到那个熟悉的蓝色小瓶——和她每天用来"护理"面具的是同一种液体。她惊恐地意识到,正是这种东西在慢慢溶解她们的脸。




"不行!这只会让情况更糟!"蓝将瓶子扔到远处,液体洒在地板上,立刻腐蚀出一块黑色痕迹。




白露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扑向那滩液体,像吸毒者渴求毒品一样用手指蘸取残余涂抹在脸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似乎立刻感觉好多了,身体放松下来,呼吸变得平稳。




"你不明白..."白露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没有它会更痛...那种痛...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你的脸..."




蓝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住墙壁。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看着未来的自己——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




"我要摘掉它,"她突然说,手指摸向面具边缘,"趁现在还来得及。"




"不!"白露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扑上来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你会后悔的!看看我...看看我!没有面具我什么都不是!"




她的面具完全脱落了,那张不成人形的脸近距离对着蓝,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肉的臭味。蓝终于崩溃了,挣脱开来冲出工作室,白露的哭嚎声在身后回荡。




清晨的阳光刺眼得残忍。蓝躲在宿舍浴室里,对着镜子反复检查自己的脸。面具仍然牢固地附着着,但边缘的溃烂似乎在扩大。她小心地尝试掀起一角,立刻疼得倒吸冷气——面具和皮肤似乎已经部分长在了一起。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教授的信息:"今天心理咨询室有空位,如果你需要的话。"




蓝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寻求帮助,但另一个声音——蓝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再坚持一下,适应期就要过去了,你会变得和白露一样自由...




自由?白露那副模样算哪门子自由?




镜中的影像突然扭曲了一下,蓝眨眨眼,看到镜子里有两个自己:一个戴着面具,自信美丽;一个没有面具,脸色苍白,眼神惊恐。两个影像交替闪现,越来越快,直到她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我是蓝,"她对着镜子说,但声音听起来很陌生,"我是蓝..."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精神崩溃。蓝条件反射地戴好围巾才开口:"谁?"




"纯纯?是妈妈。"




血液瞬间冻结。母亲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在现在,不应该在她这副模样的时候。




"我...我不舒服,"她隔着门喊道,"您...您先去宾馆住吧,我明天去找您。"




"开门,纯纯。"母亲的声音出奇地冷静,"我知道出问题了。林教授联系了我。"




林教授?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头!蓝的愤怒短暂压过了恐惧。她环顾四周,想找什么东西加固门锁,却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母亲竟然联系了宿舍管理员。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妇人比蓝记忆中的要矮小许多,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显示她最近睡得不好。她的目光立刻锁定了蓝脸上的围巾。




"让我看看你的脸,纯纯。"母亲伸出手,但蓝后退了几步。




"不要!"她的声音尖锐得不似人声,"你会后悔的!"




母亲没有理会她的抗拒,一步步走近。当她的手碰到围巾时,蓝突然崩溃了,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帮我...妈妈...帮帮我..."




围巾滑落,露出那张已经半融合的面具。母亲倒吸一口冷气,但没有像蓝恐惧的那样尖叫或退缩。相反,她轻轻抱住了女儿颤抖的身体。




"我们去医院,"母亲的声音出奇地坚定,"现在就去。"




"不行!"蓝挣扎起来,"我不能摘掉它...我会死的...蓝会死的..."




"蓝?"母亲困惑地皱眉,"谁是蓝?"




"是我...也不是我..."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无意义的呢喃。




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林教授的,上面手写着一行字:"面具依赖症候群,可以治疗,但需要患者配合。"




"纯纯,"母亲捧起她的脸,"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但你必须做出选择——继续戴着这个面具,直到它毁了你的脸;或者摘掉它,重新做回苏纯。"




蓝——不,苏纯——抬头看着母亲。面具下的皮肤痒得发狂,她能感觉到那种融合正在加深,每一秒都在将"蓝"更深地刻入她的血肉。




"我...害怕,"她终于小声说,"没有面具...我什么都不是..."




"不,"母亲轻轻抚摸着她面具完好的部分,"没有面具,你是我勇敢的女儿苏纯。那个喜欢画画,会为流浪猫哭泣,虽然害怕却依然努力生活的苏纯。"




窗外,一只知更鸟落在窗台上,好奇地打量着室内的奇怪场景。阳光透过它的羽毛,在地板上投下跳动的光影。这个普通的、美好的瞬间不知为何击中了苏纯,她突然记起了面具之外的世界有多么鲜活。




"帮我..."她轻声说,握住母亲的手,"帮我摘掉它。"




医院的灯光惨白得不近人情。急诊医生看到她的脸时明显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了专业态度。




"部分皮肤已经坏死,"他小心地检查着面具边缘,"我们需要手术切除融合部分,这会造成一些...疤痕。"




苏纯躺在病床上,母亲紧紧握着她的手。麻药开始起作用,面具下的疼痛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轻松感。




"妈妈,"她突然说,"白露...还在工作室...她也需要帮助..."




母亲点点头:"林教授已经联系了学校保安去找她。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手术灯亮起时,苏纯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是:蓝会恨我吗?杀死她的一部分自己?




然后黑暗降临,她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苏纯在剧痛中醒来。她的脸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母亲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林教授的名片。




窗外,夜色已深,但星星格外明亮。苏纯尝试微笑,疼痛立刻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但奇怪的是,即使疼痛,她也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仿佛卸下了一直背负的沉重枷锁。




护士悄声走进来,看到苏纯醒了,微笑着递给她一面小镜子:"想看看吗?手术很成功。"




苏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镜子。绷带下的脸是什么样子?会像白露那样可怕吗?




镜子里的影像出人意料——不是预想中的怪物,而是一张伤痕累累却依然人类的脸。绷带遮住了最严重的部分,但露出的皮肤虽然红肿,却明显在愈合。




"你的情况比另一位患者好很多,"护士轻声说,"医生说你有很好的康复机会...如果你愿意的话。"




另一位患者?白露!苏纯想开口询问,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护士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她也在接受治疗,但...情况比较复杂。她的皮肤损伤太严重了,需要多次植皮手术。"




母亲被她们的对话惊醒,立刻按铃叫医生。在接下来的检查中,苏纯得知自己还需要长期的心理治疗和皮肤修复,但医生确信她能完全康复——生理上至少如此。




"心理上,"医生谨慎地补充,"你需要面对不戴面具的生活。这不会容易,但林教授有丰富的相关经验。"




当病房再次安静下来,母亲帮苏纯调整到一个稍微舒适的姿势。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




"纯纯,"母亲突然说,"无论你的脸变成什么样子,对我来说你都是最美的。不是因为你的外表,而是因为你是你。"




苏纯想回应,但眼泪先一步涌出,浸湿了绷带。这疼痛如此真实,如此鲜活,与面具下那种麻木的腐烂感截然不同。




她闭上眼睛,第一次没有梦到面具。相反,她梦到了小时候在家乡的小河边画画的情景,阳光温暖,微风轻拂,而她不需要任何伪装。




远处,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悄然越过地平线。




## 最终章 我是蓝




拆绷带的那天,阳光格外刺眼。




苏纯坐在医院镜子前,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抓不住剪刀。母亲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上,传递着无言的鼓励。




"慢慢来,"林教授温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不管看到什么,记住这只是康复的第一步。"




纱布一层层剥落,苏纯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最后一层纱布粘在了皮肤上,护士用生理盐水浸湿后才得以取下。




当最后遮挡消失时,病房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镜中的那张脸陌生得可怕。左脸颊上是一大片暗红色的疤痕组织,像融化的蜡一样凹凸不平;右脸虽然好些,但也布满了细小的瘢痕;最可怕的是额头——那里皮肤完全皱缩,将左眉拉成了一个怪异的弧度。




苏纯的呼吸停滞了一秒,然后变成了急促的喘息。那不是她的脸,那不可能...




"恢复得比预期好,"医生快速说道,声音里带着刻意的乐观,"再过半年,疤痕会淡化很多,我们还可以考虑激光治疗..."




苏纯听不进这些安慰。她的视线无法从镜中那张怪物般的脸上移开。每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否认那是她自己。那不是苏纯,更不是蓝——那是个陌生的畸形儿。




"不..."她嘶哑地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不...不!"




最后一个"不"字变成了尖叫,她抓起手边的杯子砸向镜子。碎片四溅,折射出无数个扭曲的她。




母亲试图抱住她,但苏纯疯狂地挣扎着,指甲在脸上抓出一道道血痕,仿佛想把那张可怕的面具撕下来——可她早已没有面具可撕了。




镇静剂注入静脉后,世界才终于安静下来。




黑暗降临前,苏纯恍惚听见白露的声音:"没有面具,我们什么都不是..."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黑夜。病房里只有监护仪发出的规律滴答声。苏纯小心地触摸自己的脸,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想再次尖叫——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那些皱缩的皮肤...




床头柜上放着一面小镜子,她应该抗拒的,但某种自虐般的冲动驱使她拿起了它。




月光下,那张脸更加骇人。疤痕在冷光中呈现出青紫色,像腐烂的果皮。泪水滑过凹凸不平的脸颊,带来刺痛的感觉。




"你醒了。"




苏纯一惊,镜子掉在被子上。林教授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不知已经在那里多久了。




"白露去世了。"他直接说道,声音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




这个消息像一把钝刀捅进苏纯的胸口。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今早发现的。她用碎镜片割开了手腕。"林教授叹了口气,"护士在她的枕头下找到了这个。"




他举起一个熟悉的物件——白露最爱的那个银色水钻面具,上面沾满了血迹。




苏纯的胃部一阵绞痛,她俯身在床边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些胆汁。




"她留了张字条。"林教授继续道,仿佛没注意到苏纯的反应,"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没有面具,我什么都不是。'"




这句话像咒语一般在病房里回荡。苏纯攥紧了床单,指甲几乎要穿透布料。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林教授向前倾身,"白露的真名是陈雨晴。三年前,她是个有点害羞但很可爱的女孩,主修油画。直到她选修了我的'异常心理学',认识了上一位面具依赖者。"




苏纯猛地抬头,这是她没听说过的部分。




"是的,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林教授苦笑,"上一位受害者已经退学,现在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白露——陈雨晴——曾经是我的助手,帮助那个女孩康复。但不知怎么的,角色反转了,她反而成了新的传播者。"




他站起身,走到苏纯床边:"这种依赖就像病毒,需要新的宿主来延续自己。现在,苏纯,轮到你了——你会成为下一个白露,还是打破这个循环?"




苏纯望向窗外,月光冷冷地照进来。她没有回答,但内心深处,某个决定正在成形。




康复中心的花园里,苏纯坐在长椅上,脸上戴着医用口罩。已经过去三个月了,疤痕确实如医生所说淡化了一些,但依然明显得足以引来路人的侧目和窃窃私语。




"恢复得不错。"林教授坐在她旁边,递给她一杯热茶,"下周可以回学校了,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




苏纯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她低声问:"我看起来像怪物吗?"




"外表不重要。"




"对别人来说重要。"苏纯苦笑,"我看到了那些人的眼神...就像看动物园里的畸形动物。"




林教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有个新学生想见你。大一新生,有严重的社交恐惧,几乎不上课。"




苏纯的手指紧了紧:"为什么想见我?"




"她听说了...面具的事。"林教授谨慎地说,"我想你应该见见她,告诉她真相。"




苏纯没有立即回应。风吹落一片树叶,正好掉在她的膝盖上。叶子已经枯黄,但叶脉依然清晰可见,像一张微缩的地图。




"好。"她最终说,"让我见她。"




新生叫李晓,是个瘦小的女孩,总是低着头,说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看到她,苏纯仿佛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




"我...我听说了您的事。"李晓绞着手指,"他们说您...曾经戴面具..."




苏纯示意她坐在花园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是的,"苏纯轻声说,"我戴了一年多。"




"它...有用吗?"李晓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真的能让社交不那么可怕吗?"




苏纯没有立即回答。她摘下了口罩,露出疤痕累累的脸。李晓倒吸一口气,但没有移开视线。




"这是代价。"苏纯平静地说,"面具最终会毁了你的脸,更会毁了你的灵魂。"




李晓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可是...没有它我怎么活下去?每次出门我都想死..."




苏纯望向远处,几个康复中心的病人正在散步,他们有说有笑,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慢慢来,"她听见自己说,"一天一小步..."




会面结束后,苏纯回到自己的房间。镜子里的脸依然让她想吐,但比最初已经好了很多。她打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个东西——那个淡蓝色的半脸面具,白露送给她的第一个面具。




手指抚过光滑的表面,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戴着面具时的自信,那种社交的自由,被他人赞赏的目光...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的信息:"纯纯,周末回家吗?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苏纯盯着那条信息,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憎恶。纯纯?那个丑陋的、懦弱的、毫无价值的纯纯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蓝,只能是蓝。




她放下手机,拿起面具。内侧的丝绸依然柔软如初,像等待已久的拥抱。她慢慢将面具贴在脸上,熟悉的触感让她几乎落泪。




胶水就在抽屉里,医生用来固定敷料的医用粘合剂,足够强力,几乎不可逆。




苏纯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她小心地在面具内侧涂上胶水,然后深吸一口气,将它按在脸上。




剧痛几乎让她晕厥,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异的解脱感。镜中的影像又变得完整了——蓝回来了,美丽、自信、完美。




当母亲和林教授破门而入时,已经太迟了。面具牢牢地固定在苏纯脸上,只露出她完好的一小部分下巴和嘴唇。




"纯纯!"母亲哭喊着扑上来,"你在做什么?"




苏纯——不,蓝——后退一步,声音冷静得可怕:"谁是纯纯?你们把苏纯藏到哪里去了?"




林教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太熟悉这种反应了,这是人格彻底分裂的标志。




"苏纯,"他试图靠近,"摘下面具,求你了...还不算太晚..."




蓝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得不似人声:"摘下面具?然后呢?用这张怪物脸活下去吗?"她指向自己的脸,"看看白露的下场!没有面具,我们什么都不是!"




母亲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的女儿...我的纯纯..."




"你的纯纯已经死了。"蓝冷酷地说,"她太弱小了,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但我不同——我是蓝,我无所畏惧。"




她走向门口,步伐优雅而自信,完全看不出曾经那个瑟缩的社恐女孩的影子。




"你要去哪?"林教授拦住她。




蓝微微一笑,面具上的表情永远完美:"去见一个需要帮助的女孩。她叫李晓,对吧?"




林教授如遭雷击。他太明白了——循环即将继续,病毒正在寻找新的宿主。




但当他伸手阻拦时,蓝已经轻盈地绕过他,消失在走廊尽头。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照在地板上的一张照片上——那是曾经的苏纯,没有面具,羞涩地微笑着。




风吹过,照片翻了个面,露出背面一行小字:"永远做真实的自己。"




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意这句话了。




校园的樱花道上,蓝遇到了正在低头走路的李晓。女孩看到她的面具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那个...真的有用吗?"李晓怯生生地问。




蓝——曾经的苏纯——微笑着点头,面具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比你想的更有用。来,我带你去看些东西..."




她伸出手,李晓犹豫了一下,然后握住了它。两只手一前一后,消失在樱花纷飞的小径尽头。




远处,一只知更鸟落在枝头,发出清脆的鸣叫,仿佛在警示着什么。但很快,它的声音就被校园里的欢声笑语淹没了。




没有人注意到,面具边缘,一丝血迹正缓缓渗出,像极了哭泣的眼泪。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闹钟响起时,苏纯的第一反应是摸向自己的脸。硅胶面具仍然牢牢地贴附在皮肤上,经过一整夜的佩戴,边缘已经有些微微翘起。...
    玉环的岛田秀雄阅读 16评论 1 2
  • 下课后,苏纯快步走向洗手间,手指紧紧扣住脸上的面具。刚才的展示得到了教授"表现突出"的评价,这是她大学生涯中第一次...
    玉环的岛田秀雄阅读 16评论 0 0
  • 宿舍窗帘紧闭,将午后的阳光过滤成黯淡的灰色。苏纯蜷缩在床角,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14:27。还有三十三分钟,她...
    玉环的岛田秀雄阅读 47评论 1 5
  • “炜炜姐,你是知道我的,我……我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安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单那个人姐也认识,他读了这么多...
    译者一叶阅读 3,203评论 0 0
  • 电影一开始,睡梦中的拉娜睁开双眼,这天是她的六十岁生日,清晨的空气像蒙上一层灰,她轻轻地搬了一张椅子,站在窗边看着...
    you的日常阅读 4,430评论 1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