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血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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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灵传说 (2)
大家一瞬间都变得安静了,没有任何人发出声响,连筷子碰碗的声音都尽量自控。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发神经,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发疯。老大需要安静,这是他的命令,从王野当上老大的第一天开始就有的命令。虽然几乎没有人记得所谓的那时候是什么时候的曾经,王野可以颁布任何命令。而且从来没有人敢违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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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森感觉很奇怪,他站在门口晃了晃自己的身体,地上的倒影移动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到他。然后他轻手轻脚地走进门里面,阳光都照不到他的人了,可是依然没有人注意到他。木森奇怪又诧异,试着跺脚,还是没有人注意到他。
是没有人注意到他,还是人人都不愿意注意到他?!
这个时候是什么样的时候??虽然木森看在眼里,心里却一点都不明白。
其实木森看得出来,不少人已经饿了,而且看表情,应该是相当饿。土匪或者强盗,一般体力充沛,饿一顿也是没什么关系的。可是土匪或者强盗,个个都是能吃能喝的,胃口大得惊人的,这个时候受得了吗?!
何其能快步走进屋里来,手里提着三只公鸡,个个都长得大个,羽毛鲜艳,鸡冠飞红,鸡翅被何其能握在手里,不住地扑着。
“老三,你的动作可真够快的!每次都这么快!”王野说,怔怔地看着何其能,眼神颇为古怪,似乎不认识何其能了,旁人不知道王野心里刚刚想什么去了。稍微过了一会儿,目光才落在那三只公鸡上,眼睛里瞬间闪烁出凶光,仿佛要射出几把飞刀。
“到讲台上去吧!”冯冰说。
王野、冯冰还有何其能,这才离开坐了很久的桌椅,慢慢走到讲台上面去。讲台不算宽阔,一臂宽,三臂长。一直是被这么些桌子给挡着的,这下子被冯冰给一提醒,木森才注意到那灰色的石台。
虽然是讲台,倒也真的和学校里的讲台类似。可是有一点,木森左看右看,就是看不明白。为什么讲台那么高??木森看过去,不止两尺,接近大腿中间部分。这么高的讲台,是拿来做什么的?!难道仅仅是为了喝鸡血!!
王野一抬腿,一蹬地,然后就上去了。冯冰则是慢悠悠地上去,看上去有些体力不足。可是如果冯冰体力不足,早就被别人的刀剑给结果了。莫说活到现在,要在这个山里呆三天都是难题。
只有何其能,参加擂台赛似的,一跃而上。
“老大和老二就是过分谨慎。”何其能扬了扬手里的三只公鸡。
“老三,你也真是的,我真的想说,虽然我每次都这么说你,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每次都这样,这么草率,这么轻浮,这么不懂规矩。而且,你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但是你从来没有改过。你一点都不懂得恭敬!‘恭敬’,这个词的意思你不用查字典吧,我说了不下百遍了,你可真是一次都没有改过,老是不改,还真难为你了。”王野说,用力扯了一下自己的大胡子。
好家伙,木森看过去,刚刚王野坐在人堆里,并不扎眼。这下子站在台上,就成了主角。倒不是因为他老大的身份,而是一看就是主角的长相。王野是个络腮胡子,从下巴一直连到了耳朵,耳朵附近也有,只是没有那么长。整个脸,二分之一都是胡子。胡子弯弯曲曲的,仿佛会移动的毒蛇。下巴上的胡子已经有些白了,却不是因为岁数的关系,王野才四十出头,不会白胡子的。看上去,仿佛是雪花渣没有弄掉。可是血灵山从来不下雪,最冷的时候也就是吹吹冷风而已。而且胡子不仅仅是黑色和白色,木森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嘴唇上的胡子是红色的,仿佛凝固的血浆。听说过染头发的,没有听说过染胡子的。再说了,王野如果喜欢装扮,早就把这十几年没动的胡子给剪掉了。
“老大,死的人都死了,活着的人都活着,有这个必要吗?”何其能说,每次都知道自己理亏,可每次都不改。
“该闭嘴就闭嘴吧,老三!”冯冰说,话语并不严厉,但是眼神颇为厉害。
“我如果闭嘴两天,我就会饿死的。”何其能把那三只公鸡扔在地上。公鸡跌了一跤,然后站起来,到处走动。可是到了讲台边缘就立住了,没有下讲台。然后在讲台上来回踱着,似乎在找虫吃。
难道这个讲台就是为了防止公鸡跳下去??
“那老四呢,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老四吗,老三!”冯冰说。不愿意提起的事情总是被提及。
“老四在看我们呢!”王野说。
冯冰吓了一跳,人都蹦了一下,左看看右看看,桌子旁都是自己的兄弟,四周的墙壁严严实实,头顶依然有一束亮光。
“老二,你什么时候信鬼了?”何其能说,似乎有人凭传说在树桩里挖出来半斤黄金。
“老四在门口!”王野指着门口,说。
“老大,你又开玩笑了。他最多不过是个看门的,也就是个看门的而已,除了是个看门的还能是什么!”冯冰说,望着木森的身影,看上去还真像站立的尸体,和血灵山原来的老四越看越像了。
“杀——鸡——!”王野吼道。
“上宝贝!”何其能使唤何四芳。
胖墩跑到一角去抱三大王的武器。木森又奇怪了,这些都是强盗或者土匪,却没有随身佩戴武器,是吃饭的时候不带,还是庆功的时候不带,也许是在山里都不带的?
胖墩有的是力气,可是那些武器看起来也太轻了,在胖墩手里就跟鸡毛似的。可是为什么只有两件??谁没有武器,木森奇怪。
“备碗!”王野又说。
胖墩拿出三个平时吃饭用的碗,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摆在讲台上。
王野拿起他的武器。这也算是武器??木森看着,不理解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土匪,这样的武器怎么能是土匪的武器。这分明是小学生练习时候用的。
确实,王野的武器就是一根木棒,两根手指粗细,和王野的身高是等高的。木棒是极为光滑的,表面没有丝毫被刀砍过的痕迹。而且年轮的印记很明显,因为年轮是黑色的,又细又密。看样子,长成这个样子,至少也要一两百年的时间,只是看不出来是什么树而已。
要说最特别,只有一点,木棒是尖头的,并不是圆锥形的,而是钉子尖形,四个三角形的面构成一个尖。
王野拿起木棒,不移一步,一棒刺去,一只公鸡的颈子被刺穿,鸡血顺着木棒往外流,下面刚好是碗,没有一分钟,碗里的血就满了。然后公鸡栽下去,抽了两下鸡爪子,然后就没命了。
然后王野将木棒插进讲台里。木森怀疑是不是看错了,那是讲台,准确地说是石头,怎么插得进去,是不是那里本身就有一个洞??可是刚刚木森明明听见了石头碎裂的声音,就是木棒插进石头的声音。
王野端起那碗鸡血。
“兄弟们(王野似乎把女士们先生们给忘了),我们来到这个山头,我们就一直存在于这个山头,生在这里生,死在这里死。我们永远都是属于这里的。每次做任务都有人死,虽然都是愿意去实践的看守,但这正是我们要做的,这正是我们的价值的体现。这不仅仅是职业了,我们的使命就是抢劫杀人,然后享受战利品。当然,必然会有人死的。以后我们都要齐心,更加齐心,因为死亡随时威胁着我们。来,干——!”
王野将鸡血一饮而尽。
下面的接近七十个的兄弟也都喝干了一碗酒。
只是很奇怪,木森觉得,这样的场合不应该用这种酒,应该用老酒的。
“来,该我了,我的半圆钝刀。”冯冰说,拿起他的家伙。
确实是半圆的,直径是冯冰的一臂宽。寒光凛凛,只是拿起来尤为轻巧。可是为什么叫“钝刀”?钝刀如何杀人?!
一只公鸡踱到了碗的附近,冯冰用力捏紧刀柄,却没有动。因为刚刚捏石球的缘故,木森一眼就看出来了,冯冰用力不均匀,明显握刀的手,幺指和拇指的力量是相当的。
公鸡咯咯地叫着,没有离开,也不畏惧冯冰。
“你又怕了,老二!”王野的口气,似乎冯冰是个废物。
“上啊,老二!”
冯冰却控制不住地脚抖。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老二!叫你杀鸡,又不是杀你的女人。犹犹豫豫唯唯诺诺,像什么话啊!你又不是没有杀过鸡,可是每次都像没有杀过鸡。你胆子能不能大一点啊!”何其能拍拍冯冰的屁股。
冯冰的额头汗水都渗出来了,脸涨得通红,脚和腿没有动,似乎僵住了。只是手不停地动着,准备下手,可是好半天都没有下手。
“你个蠢货,赶紧下手!”王野一般下命令是不带火气的,可这次例外。
冯冰向前移了两小步,公鸡居然和他对着眼睛。然后他又试了试手,依然没有下手。
“老二——!!老二——!!老二——!!”讲台下面的众兄弟给他打气。
好不容易,冯冰眯着眼睛,一刀下去,鸡头飞了,鸡血从颈子往外冒,碗也满了。冯冰拿起碗,一口喝干。
“真是对不起老四了!”冯冰揩揩嘴巴。
“老四在门口站着呢!”王野说,觉得冯冰刚刚的话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该你了,老三!”冯冰说,此时正想有个地方坐坐,可是讲台上从来没有座位,坐地上又不像话。
何其能上前揪住最后一只公鸡的颈子,往碗旁边一扔,然后就开始解裤腰带。
“哥,你又要耍流氓了!”胖墩用手遮住脸,但是脸也没有红,手指之间有宽宽的缝隙。
“什么耍流氓啊!……这几只鸡,我挑了这么久,怎么会对它们耍流氓呢!……都是最能斗的鸡。老大,我们以后是不是搞点娱乐啊,斗鸡什么的,反正选鸡我都会选的,虽然有时候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看得准的。”何其能说,已经将自己的皮带取下来。
“斗你的屁眼!该做什么做什么,废话多!”王野说。
木森远远的看过去,何其能的皮带,刚刚取下的时候,还是一般粗细,可是他手握紧两头,一用力,皮带就细了,但并没有被拉长。
公鸡看见这个情况,准备逃,可是刚刚动了一下鸡爪,何其能上前就用皮带套住它的脖子,然后左右手交换,一用力,鸡毛连着皮连着肉都割断了,只是何其能没有割断它的颈子骨,他向来是这样的,无论对人还是对鸡。
没一会儿,碗里的鸡血满了。
“这碗算是替老四喝的。老四现在喝不了,我就替他喝。”何其能将鸡血一饮而尽,嘴里喃喃:“还是我的水意皮带贴身。”
“胖墩,你和赵一奇一起,把这几只鸡,按照规矩,烧了吧,尸灰还是撒在老榆树下。”王野说。
何四芳憋憋嘴巴,她觉得自己是时候习惯了,这么多年了,被人叫胖墩,不习惯也习惯了。
胖墩和赵一奇拧着鸡就出门了。
“那边的人叫我给你们说,饭菜都好了。”木森对着大厅里说,声音太小,如果不是没有人说话,根本就听不见。
“老四啊……老四!”王野看了他一眼。说。然后和冯冰何其能走下了讲台。
血灵传说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