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你太狠!

1

母亲大人,您实在太“狠”了,直到母亲去世 10 年后,我才敢细细想起您的点点滴滴。每一个回忆,都像一把锐利的刀,刺痛我的心,可我却又忍不住,一次次地沉浸其中。

我出生的时候,农村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母亲在连生四个姐姐后,终于盼到了我。然而,此前那四个女儿的出生,已然让母亲受尽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奶奶、父亲和一些亲戚,都对母亲和姐姐们满是嫌弃。为了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些,也为了迎接我的降临,父亲不得不外出打工,母亲便独自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带着年幼的姐姐们下地劳作。

那天午后,日头正毒,阳光毫无遮拦地烘烤着大地。母亲如往常一样,挺着笨重的肚子,领着姐姐们在田间忙碌。大姐看着母亲日渐沉重的身子,眼中满是担忧:“娘,您都快生了,别干了,回家歇着吧。”母亲直起腰,用满是老茧的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喘息着说:“娃啊,不干活咋成,你爹又不在家,这地里的活没人做,咱一家吃啥?娘还撑得住。”二姐在一旁附和:“可是娘,您要是累坏了,弟弟咋办?”母亲微微一怔,随后笑了笑,摸了摸二姐的头:“傻丫头,弟弟没事的,娘心里有数。”

就在我即将出生的前几天,母亲照旧在地里干活。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母亲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晕倒在地里。大姐惊恐地尖叫:“娘!娘!你咋了!”姐姐们顿时吓得大哭起来,慌慌张张地跑回村里找邻居帮忙。众人手忙脚乱地把母亲抬回了家。

奶奶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皱着眉头,一脸阴沉:“唉,依我看呐,她和肚子里这娃怕是都没指望了。生了这么多丫头,老天爷都不待见,这农村啥条件,缺医少药的,只能听天由命咯。”父亲又不在家,姐姐们围在母亲床边,哭得泣不成声。大姐哭着求奶奶:“奶,您想想办法救救娘和弟弟吧,求求您了!”奶奶却转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不耐烦地摆摆手:“能有啥办法,这是命,等着吧。”

那时农村条件艰苦,缺医少药,我和母亲就这样在家里熬过了漫长的三天。这三天,仿佛没有尽头,母亲的生命就像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姐姐们守在母亲床边,一刻也不敢离开。三姐抽噎着说:“大姐,娘会不会醒不过来,弟弟也……”话没说完,又大哭起来。大姐虽然满心恐惧,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安慰妹妹们:“不会的,娘和弟弟都会没事的,娘那么坚强,一定会好起来的。”

或许是母亲的坚韧感动了上天,三天后,母亲缓缓睁开了眼睛。大姐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喊着:“娘醒了!娘醒了!”母亲微微动了动嘴唇,虚弱地说:“娃们,娘没事……”紧接着,我也顺利降生。那一刻,母亲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对生命的执着和对我的期待。她用微弱的声音说:“终于把你盼来了,我的儿……”

2

我小的时候,真的是太小了。由于母亲长期营养不良,根本没有奶水。在那个条件差到极致的年代,既没有奶粉,也没有牛奶。小小的我,仿佛一阵风就能把我吹走,所有人都认为我活不了。母亲看着奄奄一息的我,心急如焚。她毅然决然地把粗茶淡饭嚼碎了,一点点喂给我。为了让我能多吃一点,她自己很多时候都舍不得吃饭,常常饿着肚子。

昏暗的屋子里,母亲坐在那张破旧的炕头,怀里抱着瘦弱的我,满脸愁容。大姐站在一旁,担忧地说:“娘,弟弟这么小,啥都吃不了,这可咋办呀?”母亲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娃呀,娘也愁呢,这附近买不到奶粉,娘又没奶水,只能想别的法子了。”二姐也凑过来,焦急地问:“娘,那能有啥法子呀?弟弟再不吃东西,咋长得大哟。”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眼神突然坚定起来,她看着怀中的我,缓缓说道:“娘嚼碎了饭喂他,兴许能行。”大姐一听,瞪大了眼睛:“娘,这能行吗?弟弟这么小,能消化吗?”母亲轻轻摸了摸我的小脸,说:“不试试咋知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

说罢,母亲拿起一块粗糙的玉米饼,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她嚼得很仔细,每一口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嚼碎后,母亲小心翼翼地把食物送到我的嘴边,轻声哄着:“宝宝乖,吃一口,吃一口就有力气了。”我本能地张了张嘴,吃下了那口嚼碎的食物。母亲看着我吃下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看,宝宝吃了,宝宝会好起来的。”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样的喂养方式让母亲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重负。有一天,三姐发现母亲坐在灶前,脸色苍白,有气无力。三姐心疼地说:“娘,您是不是太累了?您也吃点东西吧,别光顾着弟弟。”母亲摆了摆手,说:“娘不饿,省下这些,能多喂宝宝几口。只要宝宝能长大,娘咋样都行。”

父亲从外面回来,看到母亲如此辛苦,忍不住劝道:“孩他娘,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母亲看着父亲,坚定地说:“能有啥办法?咱这条件,我不吃没关系,不能饿着娃。”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眶泛红:“苦了你了,孩他娘。”

在母亲这样的悉心照料下,我竟奇迹般地一天天长大。母亲用她那瘦弱的身躯,为我撑起了一片生存的天空。而她,却在日复一日的操劳中,愈发憔悴。但母亲从未有过一丝抱怨,她看着渐渐长大的我,眼中始终充满着希望与爱意。

3

我上初一的时候,离开了老家,到县城读书。学校的宿舍是那种上下铺的大通铺,对于年少懵懂的我来说,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但也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一天晚上,熄了灯后,宿舍里依旧闹哄哄的,大家都还沉浸在睡前的兴奋中。我躺在上铺,和下铺的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突然,不知道是谁在打闹中碰到了我的床,我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直直地从上铺摔了下来。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紧接着,左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我忍不住惨叫出声。宿舍里顿时安静下来,同学们纷纷围了过来。

“艾宁,你咋样了?”“要不要紧啊?”同学们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牙说:“我……我的手好像断了。”有同学赶紧跑去叫来了生活老师。生活老师匆匆赶来,查看了我的情况后,立刻带着我去了学校医务室。校医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皱着眉头说:“这手腕看着像是骨折了,我们这儿条件有限,你们得赶紧去大医院。”

当晚,老师陪着我去了县城的医院。经过一番检查,确诊为左手腕弯骨折。医生给我做了简单的固定处理后,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我躺在病床上,心里既害怕又难过,却又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便没有告诉母亲。

然而,几天后,同村在县城其他学校读书的一个小伙伴回老家,无意间把我受伤的消息告诉了村里的人。消息很快传到了母亲的耳朵里。

母亲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她没有丝毫犹豫,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决定立刻去县城看我。大姐知道后,担心母亲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不安全,劝道:“娘,您别急,我陪您一起去吧。”母亲却摆了摆手,说:“你还有事儿要忙,娘一个人能行。你弟弟不知道伤得咋样了,娘得赶紧去看看。”

就这样,母亲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那可是 80 公里的路程啊,对于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农村妇女来说,这无疑是一场艰难的跋涉。

母亲沿着熟悉又陌生的道路,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刚开始的时候,母亲的脚步还算轻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见到儿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高,天气越来越热,母亲的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她的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

中午时分,母亲走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她又累又渴,实在走不动了,便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母亲从包里拿出一个干硬的馍馍,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勉强吃了几口。她看着远方,喃喃自语道:“儿啊,娘这就来了,你再忍忍。”

休息了一会儿后,母亲又起身继续赶路。下午的太阳愈发毒辣,母亲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但只要一想到我受伤的样子,母亲就又咬咬牙,坚持往前走。

到了晚上,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母亲有些害怕,但一想到我可能正疼得难受,她就鼓起了勇气。借着微弱的月光,母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突然,母亲不小心被路边的石头绊倒,整个人摔倒在地。她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膝盖擦破了皮,手掌也磨出了血。母亲顾不上疼痛,拍了拍身上的土,又继续赶路。

第二天,太阳再次升起,母亲的脚步更加蹒跚。她的嘴唇干裂,嗓子干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但母亲没有放弃,心中的信念支撑着她。

终于,在走了整整两天两夜后,母亲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当我看到母亲那疲惫不堪的面容,凌乱的头发,以及手里紧紧抱着的一大包熟鸡蛋时,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母亲看到我,眼中满是心疼。她快步走到我的床边,把鸡蛋放在一旁,轻轻握住我的手,声音颤抖地说:“娃呀,疼坏了吧,娘来晚了。”我泣不成声地说:“娘,您咋来了,这么远的路,您多辛苦啊。”母亲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你受伤了,娘咋能不来呢?只要你没事儿,娘再辛苦也值得。这鸡蛋,是娘给你煮的,你快吃点。”

我看着母亲那满是疲惫却又充满爱意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那一刻,我深刻地感受到了母亲那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爱。这种爱,跨越了八十里的山路,冲破了所有的艰难险阻,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的面前。而我,在母亲这份深沉的爱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我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4

我上高中时,为了能让我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全家人从老家搬到了县城,挤在一间狭小的出租房里。日子虽过得紧巴巴,但一家人都对我的未来充满了期望。

县城里一年一度的交易展销会是个热闹非凡的场合,对于久居家中的母亲来说,这也是难得的放松机会。而我,作为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心里惦记着展销会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尤其是一双心仪已久的运动鞋,那简洁流畅的设计、鲜艳的颜色,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我每一次路过展销会摊位时的目光。一看价格,60元,对于当时的我们家,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那天,母亲看出了我对那双鞋的渴望,犹豫了许久,还是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她辛苦积攒下来的50元钱。她把钱递到我手里,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疼爱:“儿啊,娘就这么多钱了,你看能不能跟老板讲讲价,把鞋买回来。”我紧紧握着那带着母亲体温的50元钱,心中满是感动,同时也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母亲。

我们来到卖鞋的摊位前,我鼓起勇气跟老板商量:“老板,这鞋能不能便宜点,我只有50元。”老板笑着摇摇头:“小伙子,这已经是最低价了,少一分都不行。”我失望极了,正准备转身离开,母亲突然拉住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决然。

母亲带着我在集市上走着,四处张望着。突然,她的目光被一个“打弹珠”的摊位吸引住了。摊主是个精明的中年人,看到母亲和我,立刻热情地招呼起来:“大姐,来玩一把呀!50元能赚100元呢,赚了钱就能给孩子买鞋啦!”母亲有些心动,她看着我渴望的眼神,又看看手中的50元钱,咬了咬牙,问摊主:“真的能赚到钱?不会是骗人的吧?”摊主拍着胸脯保证:“大姐,您放心,我在这儿摆了这么多年摊了,童叟无欺!您就试试,说不定一转手,就能给孩子买鞋,还能剩下钱改善改善生活呢。”

母亲回头看了看我,我也一脸期待地望着她。母亲深吸一口气,把钱递给了摊主。摊主笑着把弹珠交到母亲手里,详细地讲解了游戏规则。母亲小心翼翼地拿起弹珠,手微微颤抖着。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轻轻弹出了弹珠。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我和母亲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弹珠滚动的方向。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眷顾我们,弹珠最终没有落入能赢钱的区域。

母亲不甘心,又弹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就这样,一次又一次,50元钱很快就输得精光。母亲呆呆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和懊悔。我看着母亲,心中的失望和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冲着母亲大声喊道:“你怎么这么蠢!那是买鞋的钱,现在好了,鞋也买不成了!”母亲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声不吭,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母亲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我气冲冲地转身就走,母亲在后面小跑着追我:“儿啊,你别生气,娘……娘也是想给你买鞋。”我没有理会母亲,自顾自地往前走。回到家后,母亲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也不敢和父亲说话,更不敢和我对视。她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就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父亲得知事情经过后,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对母亲发脾气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心中渐渐涌起一丝悔意。我知道,母亲是因为太爱我,太想满足我的愿望,才会去冒险尝试那个打弹珠的游戏。她每天为了这个家,辛苦操劳,省吃俭用,而我却因为一时的冲动,对她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想到这里,我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起了床,看到母亲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昨晚也没睡好。我走到母亲身边,低声说:“娘,我昨天不该冲您发脾气,您别往心里去。”母亲转过身,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满是心疼:“儿啊,是娘不好,没本事,没能给你买到鞋。”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娘,鞋不买没关系,是我不懂事,您别自责了。”母亲轻轻抱住我,说:“只要你不生娘的气就好,娘以后一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在我心中却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每当想起母亲那自责的眼神和无助的模样,我就无比懊悔自己当初的冲动。母亲对我的爱,是那么纯粹,那么无私,而我却因为自己的自私和任性,伤害了她。从那以后,我更加珍惜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也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给母亲更好的生活,不再让她为我如此操劳和伤心。

5

我参加工作以后,终于走出了那个狭小的出租屋,在县城里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工作的忙碌让我渐渐忽略了家的方向,虽然和母亲同在一个县里,却因为各种借口,很少回家。母亲总是盼望着我能回去,每次通话,她那殷切的声音就会从电话那头传来:“儿啊,啥时候回家呀,娘给你做好吃的。”可我,却总是以忙为借口,还嫌母亲烦,总是敷衍着:“再说吧,最近工作实在太忙了。”

母亲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守望者,无论我多久不回去,她依旧会在电话里叮嘱我按时吃饭、注意身体。每次听到她那关切的话语,我心里总会涌起一丝愧疚,但忙碌的工作很快又将这丝愧疚冲淡。

有一天,大姐回娘家来看母亲。母亲和大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母亲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她轻轻揉着肚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大姐说:“妮儿啊,娘这老胃病又犯了,最近肚子总是胀胀的,难受得很。”大姐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仔细打量着母亲,发现母亲的精神状态确实大不如前。大姐焦急地问:“娘,您这情况多久了?咋不早点说呢?”母亲摆了摆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儿,老毛病了,忍忍就过去了,你们都忙,娘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大姐心里一阵心疼,她深知母亲就是这样,一辈子为了儿女操劳,什么苦都自己扛着,从来不愿意给孩子们增添负担。大姐决定不再耽搁,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母亲去了医院。医院里人来人往,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母亲有些局促不安,紧紧地抓着大姐的手。大姐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带着她排队挂号、检查。每一项检查,大姐都陪着母亲,看着母亲在检查床上略显紧张的样子,大姐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母亲只是普通的胃病犯了。

然而,命运却没有放过这个一生操劳的女人。当医生拿着检查报告,一脸凝重地告诉大姐母亲确诊为肝硬化腹水晚期时,大姐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稳。她不敢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反复跟医生确认:“医生,是不是弄错了?我娘她……怎么会这么严重?”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再次肯定了诊断结果,并告诉大姐母亲的病情已经到了晚期,需要尽快住院治疗。

大姐强忍着泪水,走出医生办公室,看到母亲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母亲看到大姐出来,立刻站起身,焦急地问:“妮儿,咋样了?医生咋说?是不是没啥大事儿?”大姐看着母亲,心中一阵刺痛,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娘,没啥大事儿,就是有点炎症,住几天院,输点液就好了。”母亲一听,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没啥大毛病,还害得你这么担心。”

大姐把母亲送回病房后,找了个借口来到走廊尽头,颤抖着双手拨通了我的电话。电话那头,我正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听到大姐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大姐把母亲的病情告诉了我,那一刻,我只觉得如五雷轰顶,手中的文件“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我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

“弟,你赶紧过来吧,娘……娘她需要你。”大姐在电话那头哭泣着说。我回过神来,连忙答应着,挂断电话后,匆忙跟领导请了假,一路飞奔往医院赶去。一路上,我满心懊悔,自责自己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关心过母亲的身体,为什么总是以忙为借口,忽略了母亲那日渐衰老的身体和孤独的心灵。

到了医院,我冲进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母亲看到我,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说:“儿啊,你咋来了?娘没啥大事儿,你工作那么忙,别因为娘耽误了工作。”我走到母亲床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哽咽着说:“娘,我……我来看看您。都怪我,一直没关心您的身体。”母亲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傻孩子,娘知道你忙,娘这身体硬朗着呢,过几天就好了。”

从那以后,我和大姐决定瞒着母亲她的真实病情,怕她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然而,母亲心里其实都明白。她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反过来安慰我们:“你们别担心,娘知道自己的身体,就是个小毛病,很快就会好的。你们该忙啥忙啥,别老在这儿陪着娘。”每次听到母亲这样说,我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母亲总是叮嘱我要认真上班,不要老是回来。她那虚弱却又坚定的声音,仿佛还在我耳边回响:“娃呀,工作要紧,别老挂念娘。娘在这儿有大姐陪着,挺好的。”而我,却因为自己的忙碌和疏忽,错过了母亲太多的时光,心中满是悔恨。我知道,无论我再怎么弥补,都无法挽回那些我曾经忽略母亲的日子。但我暗暗发誓,在母亲剩下的日子里,我一定要多陪陪她,让她感受到我对她的爱和关心。

在医院的日子里,我只要一有时间就往医院跑。我会陪着母亲聊天,给她讲工作中的趣事,尽管很多时候我知道母亲并没有在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慈爱。我会给母亲喂饭,看着她吃一口,我就觉得无比欣慰。每一个瞬间,我都无比珍惜,因为我知道,这样的时光已经越来越少了。然而,无论我们多么努力,母亲的病情还是在一天天恶化,生命的沙漏在无情地流逝……

6

母亲的病情如肆虐的风暴,无情地侵蚀着她本就脆弱的身体。肝硬化腹水晚期的折磨,让她日渐憔悴,身体每况愈下。在医院的病房里,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生命的气息愈发微弱,仿佛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散。

那是一个平常又揪心的日子,母亲的状况突然急转直下,陷入了肝昏迷。医生神色凝重地告知我们,她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让我们做好准备后事,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我们。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们姐弟几人的心上,瞬间将我们打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我和姐弟们守在母亲的病床前,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看着母亲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我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深深刺入,痛得无法呼吸。大姐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二姐强忍着悲痛,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母亲即将消逝的生命。三姐则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喃喃自语:“不会的,娘不会离开我们的,不会的……”

在这漫长而绝望的等待中,每一分钟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我们不敢离开母亲半步,生怕错过她醒来的瞬间,更害怕她在我们不经意间悄然离去。我紧紧盯着母亲的脸,期望能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生命复苏的迹象。心中不断地祈祷着,祈求上苍能再给母亲一次机会,能让她再多陪陪我们。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在人最绝望的时候给予一丝虚幻的希望。昏迷的第三天,奇迹竟然发生了。母亲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微弱的光芒。那一刻,病房里死寂的空气仿佛被点燃,我们姐弟几人先是一愣,随后喜极而泣。大姐激动地喊道:“娘醒了!娘醒了!”我们纷纷围到母亲的病床前,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惊喜与激动的泪花。

母亲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我赶紧俯下身,把耳朵凑近母亲的嘴边,轻声问:“娘,您想说什么?”母亲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水……”三姐赶忙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给母亲喝。母亲微微抬起头,轻轻抿了一口,干裂的嘴唇终于得到了一丝滋润。

可是,医生却一脸无奈地告诉我们,这只是回光返照,母亲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她随时都可能再次陷入昏迷,然后永远地离开我们。这个残酷的现实,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们刚刚燃起的希望彻底淹没。但我们依旧不愿意相信,依旧紧紧守在母亲身边,珍惜这每一分每一秒。

母亲醒来后,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她能清楚地认出爸爸、舅舅、姨姨,甚至是前来看望的邻居。她微微点头,用虚弱的声音和他们打招呼,脸上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然而,当我们姐弟几个围在她身边,呼唤着“娘”的时候,母亲却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眼神中没有一丝熟悉的神情。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那种被母亲遗忘的痛苦,比任何伤痛都要难以忍受。

“娘,我是大姐啊,您不认识我了吗?”大姐哭着握住母亲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母亲只是静静地看着大姐,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回应。二姐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娘,我是二姐呀,您再看看我。”母亲依旧毫无反应,仿佛我们是一群陌生人。三姐更是哭得泣不成声:“娘,您怎么能不认识我们了呢?我们是您的孩子啊……”

母亲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悲伤,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痛苦。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力地闭上了。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母亲能像往常一样,亲切地呼唤我们的名字,能像以前一样,摸摸我们的头,告诉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

母亲动了动嘴唇,微弱地说:“我……想喝小米粥。”三姐赶紧跑去食堂,打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她小心翼翼地坐在母亲床边,用勺子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送到母亲嘴边:“娘,您尝尝。”母亲微微张开嘴,喝下了那勺小米粥。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神情,轻声说:“太好喝了,这下完蛋了!”然而,说完这句话,她便再也没能咽下去一口。

看着母亲那无助又虚弱的样子,我们的心都碎成了粉末。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多么希望能再多陪陪母亲,多么希望能让母亲重新认识我们,能再听她喊我们一声孩子。可是,命运却如此残酷,它毫不留情地一步步将母亲从我们身边夺走。

母亲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神渐渐变得迷离,呼吸也愈发微弱。我们姐弟几个紧紧地围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不停地呼唤着她:“娘,您别走,您别走啊……”然而,母亲还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止了转动,悲痛如汹涌的潮水,将我们彻底淹没。我们再也听不到母亲那亲切的呼唤,再也感受不到母亲那温暖的怀抱,母亲就这样带着我们无尽的爱与不舍,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7

母亲离去的那天,天空仿佛也感知到了这份悲痛,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如泣如诉,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

我守在母亲的病床边,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眼神呆滞,曾经那充满慈爱与温暖的眼眸,此刻已被无尽的空洞占据。瞳孔逐渐放大,生命的光芒在一点点消逝。我紧紧地抱着母亲,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正在消散的生命。

“娘,您别走,求求您……”我轻声地哀求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我的视线。母亲的身子在我怀里微微颤抖,她似乎想要回应我,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含糊不清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不舍。

大姐站在病床的另一侧,早已泣不成声。二姐和三姐相互依偎着,泪水不停地流淌,嘴里喃喃自语:“娘,您怎么舍得离开我们啊……”父亲默默地站在角落里,背微微驼着,肩膀轻轻颤抖,他用那粗糙的手抹着脸上的泪水,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

母亲的呼吸愈发微弱,她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我感受着母亲在我怀里一点点变得冰冷,心仿佛被万箭穿心。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整个世界只剩下母亲那逐渐微弱的呼吸声和我们悲痛的哭泣声。

终于,母亲的呼吸停止了。她的身体在我怀里彻底放松,变得无比沉重。我呆呆地抱着母亲,不愿相信这残酷的现实。“娘!娘!”我大声呼喊着,希望能将母亲从沉睡中唤醒,然而,回应我的只有死寂般的沉默。

姐弟们围了过来,我们相拥而泣,哭声在病房里回荡。那哭声,是对母亲深深的眷恋,是对失去母亲的痛苦与绝望。不知道哭了多久,我们才渐渐缓过神来,开始为母亲净身,送她最后一程。

我轻轻地解开母亲的衣扣,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母亲。当我脱下母亲的鞋子,看到她那双脚时,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母亲的脚是扁平足,脚底满是厚厚的老茧,脚趾也因为常年的劳累而变形。我轻轻抚摸着母亲的脚,仿佛看到了母亲一生的艰辛与操劳。

小时候,母亲就是拖着这双脚,在田间地头辛勤劳作,为我们挣来一口口饭食。农忙时节,她从早到晚在地里忙碌,除草、施肥、收割,每一个动作都重复了无数遍。那一双扁平足,承载着家庭的重担,走过了无数的田埂小路。

后来,我们搬到县城,母亲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她每天忙着操持家务,为我们洗衣做饭,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她总是默默地穿梭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用她那并不矫健的步伐,为我们营造一个温暖的家。

我记得有一次,我半夜突然生病发烧,母亲心急如焚,穿着那双旧布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给我买药。回来的路上,天太黑,她不小心摔倒了,膝盖和手掌都擦破了皮,但她顾不上自己的伤痛,一心只想着我。当她把药送到我嘴边,看着我慢慢退烧,她那满是疲惫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而现在,母亲的脚再也不会为我们奔波了。这双脚,曾经为我们走过无数的路,吃过无数的苦,如今却永远地停了下来。我紧紧地握着母亲的脚,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留住母亲曾经给予我们的温暖和爱。

大姐在一旁轻轻地说:“娘这一辈子,都在为我们付出,她太辛苦了……”二姐和三姐也默默点头,泪水不停地流淌。我们继续为母亲净身,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敬意和不舍。我们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母亲的身体,就像母亲曾经无数次为我们做的那样。

净身完毕,我们为母亲换上了干净整洁的寿衣。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只是睡着了。她的面容安详,没有了病痛的折磨,只是那紧闭的双眼,让我们再也看不到她那充满爱意的目光。

我们守在母亲身边,久久不愿离去。雨依旧在下着,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是母亲在我们耳边最后的叮嘱。我知道,母亲虽然离开了我们,但她的爱将永远留在我们心中,伴随着我们度过人生的每一个时刻。而这一场与母亲的永别,也将成为我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时刻提醒着我,珍惜身边人,珍惜那些平凡而又珍贵的爱。

8

母亲离去后的日子,如同一幅色调灰暗的画卷,沉闷而压抑。曾经充满母亲身影与声音的世界,如今只剩下无尽的寂静与空虚。我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的荒原,四处皆是荒芜,心中的那盏明灯已然熄灭,留下的唯有漫无边际的黑暗与迷茫。

母亲肝昏迷醒来后却唯独不认识我们姐弟的那一幕,如同一个冰冷而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头,每一次回想,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我不明白,为何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母亲会不认识我们。是病情的缘故让她的意识彻底混乱,还是她内心有着不为人知的苦衷?这个疑问,如同幽灵般日夜缠绕着我,让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我开始像一个迷失方向的旅人,四处寻找答案。我拜访了许多医生,带着满心的期许与忐忑,向他们诉说母亲离世前的种种细节,渴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每一次问诊,我都全神贯注,不放过医生口中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有一位头发花白、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在听完我的讲述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缓缓说道:“肝昏迷可能会对大脑造成严重的损伤,导致记忆和认知功能出现障碍。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认识你们,有可能是大脑的相关功能受损,并非她主观意愿。”然而,这个看似科学合理的解释,却无法完全驱散我心中的迷雾。我忍不住想,难道真的仅仅是生理上的原因吗?母亲与我们之间那么深厚的情感纽带,就如此轻易地被疾病切断了吗?

除了向医生求助,我还听闻一些民间“巫神”或许能知晓其中的缘由,尽管心中半信半疑,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愿放过。我四处打听,辗转找到了几位所谓的“巫神”。他们有的在昏暗的房间里念念有词,摆弄着一些神秘的物件;有的则闭目沉思,而后给出一些模棱两可的说法。然而,这些说法要么过于玄虚,让人难以信服;要么只是安慰之词,无法真正解开我心中的谜团。

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我独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母亲醒来时那陌生的眼神。我试图从过往的记忆中寻找蛛丝马迹,回忆着母亲与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我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为我们缝补衣服,那专注而慈爱的眼神,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照亮;我生病时,母亲守在床边,一夜未眠,那焦急担忧的神情,至今仍历历在目;还有我们取得成绩时,母亲脸上那欣慰自豪的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着我们的心田。

我不断地问自己,如果是因为病情导致母亲失去了认知,那为何她能认出爸爸、舅舅、姨姨和邻居,却唯独不认识我们姐弟呢?难道我们在她心中的位置,还比不上旁人?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野草般在我心中疯狂生长,让我痛苦不堪。但我又深知,母亲对我们的爱,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绝不可能如此。

我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母亲害怕我们会因为她的离去而过度悲伤,所以选择装作不认识我们?她一生都在为我们操劳,为我们遮风挡雨,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不愿我们承受过多的痛苦。她或许想用这种方式,让我们在她离开后,能稍微轻松一些,不要陷入过度的悲痛之中。每当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便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母亲深深的感激与心疼,又有无法与母亲坦诚相对、倾诉心声的遗憾。

母亲走后,我常常梦到她。在梦里,母亲依旧是那副熟悉的模样,她的笑容温暖而亲切,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她会像往常一样,关心我的生活,叮嘱我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也会因为我犯错而严厉地责骂我,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回响。每一次从梦中醒来,我都会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泪水无声地滑落,枕巾被浸湿了一片。

那些梦境,如同短暂的避风港,让我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能暂时寻得一丝慰藉。但当我清醒过来,面对空荡荡的房间,那种失去母亲的剧痛便会再次如潮水般袭来,将我彻底淹没。我多么希望,能再次听到母亲真切的声音,能再次感受她温暖的拥抱,能再有机会告诉她,我们是多么爱她,多么感激她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如今,母亲已经离去,但这个关于她为何不认识我们的疑问,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中。它如同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仅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愈发牢固。我知道,这个问题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我依旧无法停止思考,无法停止对母亲深深的思念。

母亲的爱,如同璀璨星辰,曾经照亮了我生命的每一个角落。即便她已离去,这份爱却永远留在我的心间,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而这个永恒的追问,也将伴随着我,走过人生的每一段旅程,成为我与母亲之间,一种特殊而又深沉的情感羁绊。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献词 谨以此文,和着我的泪,虔诚的敬献于慈母灵前,母恩似海,永铭在心······(母亲在心灵的最深处。何日能再见母...
    瘦竹斋阅读 2,844评论 2 7
  • 郑重声明: 本文系本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伯乐联合征文【品】之回望。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身经百战又百炼成钢...
    张司令阅读 13,661评论 150 617
  • 在电视荧屏上,从来不缺少的一个类型就是年代剧里歌颂母亲的剧作,因为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男人要么从军打仗,要么为了理...
    北风拾柒阅读 10,295评论 2 2
  • 1回忆起母亲熟悉又模糊的面孔,那还是二十年前的她。母亲身材高大,身体稍微显胖,对人总是和颜悦色的,很少看见她发怒,...
    芹雪儿阅读 4,572评论 7 8
  • 五一回老家,给妈过生日,又翻了翻前几年的旧文。自2012年以来,开始用文字为娘亲写诗,不知不觉已写下六篇…… 给妈...
    培你生长阅读 3,077评论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