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歌(三)


        我是2004年开始听香颂和拉丁音乐。当时已然听了很多类型的音乐,拉丁语系音乐刚好是我未曾探索的世界。那时候,我去了一家新成立的广告公司,老板的朋友刚好是个超级乐迷,在他影响下,我也喜欢上了香颂以及各种拉丁系音乐。

        他钟爱的葡萄牙传统民谣Fado(法朵),我还停留在欣赏阶段,还没有到非常爱。他说,葡萄牙Fado的内容通常是海员或渔民出海,妻子在家或酒馆孤独守望,故而旋律和演唱都极尽悲凉。我曾去他家听音乐,他播放了在葡萄牙有Fado女王之称的Amalia,当天夜色将暗未暗,空气也受了音乐的渲染,好像有种海边的淡淡腥味,潮水若有若无的袭来,歌声柔美,却又那样的悲伤,在空气中孑然独立,如泣如诉。

        在文德斯电影《里斯本的故事》中,葡萄牙著名乐队Madredeus(圣母合唱团)也有参与,在故事中吟唱,Fado就是属于一定要把灯灭了的音乐,黑暗中,只剩幽魂在舞蹈,陪伴着黯然的低吟浅唱。古典吉他的轮指营造出河流缓缓流动的氛围,仿佛是凄情穿越了千万年,时间在土地上流逝。那悲伤来得太决绝,我想我当时的年龄还没法理解。

        拉丁音乐里面,西班牙的弗拉明戈音乐属于另一种不开心的音乐。也许是西班牙人的历史离不开战斗吧,他们和摩尔人大战了700多年,伍尔芙就在她西班牙游记里面写到“西班牙语是一种凶猛和嗜血的语言。”尤其是西班牙人还灭掉了可怜的玛雅人,难免让人有这样的观感。我看西班牙足球和听西班牙音乐的时候,总觉得他们的风格带着近乎原始的激情。弗拉明戈音乐和舞蹈富于力量和血性的美感,同时让我感觉有种在荒野中不寒而栗的粗狂。

        听到法国香颂的时候,我顿时觉得安全降落了,我的灵魂找到了一片可以安憩的土地。法语温暖和湿濡的情绪,刚好填充了我方块字语言之间的罅隙。此前,我听过的也就只是《我的名字是依莲》这样的口水歌。对于《玫瑰人生》《秋叶》这些经典旋律,我已经在各种改编成弦乐或其他语言的版本中耳熟能详了。

        2000年深秋,我住在新华路,上海影城距我几百米而已,当时我刚看完法国影展的影片《舞厅》踱步回去公寓,月光穿过梧桐疏影浮动,不知怎的《玫瑰人生》的旋律在我心头涌动起来,我一路吹着口哨,欢欣的踩着步子回家。

        一周后,我邂逅认识了我的初恋女友。出于某种奇怪的心理,我故意不告诉她我的名字。她后来在我家写字桌的玻璃下发现了一张票根。她惊叫了起来,原来在我看《舞厅》这部电影的时候,她刚好坐在前一排,而当时我们还没认识。

        失恋的时候,我已搬到江苏路,看着窗外高架上来往如织的车辆和霓虹斑斓的夜色,曼陀凡尼乐队的《秋叶》适时的响起,那忧郁的调子刚好熨贴着我伤感的心情。音乐不断单曲重放,忧伤渐渐也融入了夜色中,任微风吹拂,稀释…

        随着岁月高速的行进,爱过的人,没能醒来的梦,都已成歌。

      如今朋友也已很久没见,我想说,“Hey,你知道吗?我听得懂Fad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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