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丢弃一条比我还老的土布床单

我喜欢裹着它睡觉

喜欢裹着它睡觉的时候从原路返回

寻找每一个要拐弯的墙角

一缕又一缕阳光奢侈挥洒

坚持埋伏在石缝里的五分钱钢镚

从另一个方向移居到屋檐下的喜鹊巢

这些太像春天种在阳坡的感叹号

我愿意原路返回

也愿意陪同一颗流星朝相反方向的深巷走去

不管怎样

我会在尽头看见离开很久的亲人

看到被我亲手拔光毛的红公鸡

它高亢的鸣声

总是在黎明解开捆绑黑夜的绳

我喜欢裹着这破旧的土布单睡觉

喜欢裹着它睡觉的时候

闭着眼睛

把呼吸匀成一粒虫鸣

与飞身而过的年轻马群交流

与一匹浑身漏风的老马交流

喂食还活着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