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化》第21章:以术除恶

一、孩童失踪

入了秋,街市上的天色就透着股邪气,阴云压得低低的,好像随时能从头顶滴下水来。街道两旁,枯黄的槐树叶被风一卷,发出沙沙的声响,不时落进街坊门前积起的小水洼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湿潮霉烂的味道,让人心头发闷。

街市本是热闹地儿,可如今店铺门口却少了孩童们追逐嬉闹的身影,商贩的叫卖声也都压低了些,连街角剃头摊的老师傅,都忍不住叹气:“世道乱了,娃儿都丢了好几个,这再没人管管,怕是要乱套!”

果然,沿街墙上贴满了一张张孩童失踪的告示,字迹潦草,纸张泛黄,皱巴巴地翻着角。风一吹,那些画像上孩子们天真的笑脸,仿佛也跟着抽搐起来,怪异得紧。角落里,几个妇人红着眼眶,交头接耳地小声嘀咕着什么,脸上的惊惧与愁苦清晰得很。

婉妗和婉如就在这压抑的街道间穿行,街坊们纷纷退避三舍,只敢远远望上一眼,却又按捺不住心头的期盼。毕竟二人的名号如今响亮得很,尤其婉妗,坊间更是传得神乎其神,城里人私下都说,她术法高深,鬼神都惧三分。

“姐姐,你瞧,”婉如目光微凝,纤细的手指点向路边泥地上,那儿有道黑色的粘稠痕迹,正泛着淡淡的腥臭,“又是这种东西。”

婉妗蹲下身子,指尖沾起一丝黑色黏液,轻轻搓动,眉头皱成一团:“蛊毒,果然是蛊毒!看来,这些孩童的失踪绝非巧合。”

她语气低沉,周围的街坊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气氛一下紧张了许多。一个年轻妇人忍不住上前半步,颤声道:“仙姑,这蛊毒……可有法子救回娃娃?”

婉妗抬头望去,眼神如水般沉静,声音却透着一丝寒意:“但凡落入蛊师手中的,救回的希望便不大了。你们这些日子,务必将自家孩童看紧了!”

街坊们闻言顿时一阵哗然,方才那妇人已是泪如雨下。旁边有老妪急忙拉住她,低声劝慰:“莫慌莫慌,这不是有仙姑在吗?”

婉如神情凝重地望着婉妗,低声道:“姐姐,蛊师惯用孩童炼蛊,此人恶毒至极,若不早些除了,恐怕还要再有无辜遭难。”

“蛊师生性狡诈,想要追查踪迹,怕是要费不少灵力,”婉妗目光幽深,望着街角阴影处的一张张纸人,似笑非笑,“但凡以术除恶,术必伤身,我们可要做好准备。”

婉如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为了这些无辜的孩童,代价再大,也得试试。”

街坊们听着二人言语,虽不能全然明白,却也觉心头多了几分安稳。几个孩童躲在门后探头探脑,好奇地盯着婉妗和婉如的身影,小声讨论着什么。街市上,一时间热闹了些许,仿佛那股压抑的气氛也淡去了几分。

不过谁都没注意到,墙角下方那黑色的黏液正缓缓渗入地下,地面之下,一道模糊的黑影似乎在悄然蠕动,诡谲至极……

二、蛊师追踪

夜深了,月亮挂在天上跟块破铜镜似的,歪歪斜斜地洒下几丝冷光,把街市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惨白中。街市白日里虽热闹非凡,但一入夜,家家户户便紧闭门户,街上连狗叫声都少了,处处透着股瘆人的静。

婉妗和婉如选在这时候行事。二人在城东老宅的一片空地上布下了一座精致的八卦追魂阵,阵脚用青石压住,四周铜铃被夜风轻轻一吹,立刻传来阵阵清脆的铃声,宛如有人低低耳语,听得人背脊发凉。

婉如盘膝坐在阵中,手心托着一面光洁如水的水镜。镜子静静悬浮于半空中,镜面散发出幽幽的荧光,照亮她清丽却苍白的面容。她缓缓闭上双眼,嘴唇微动,口中轻轻念着艰涩的咒诀,仿佛在跟镜中之物轻声交谈。

“以镜为眼,以魂为引,诸邪退散,现我踪影……”随着婉如的声音渐渐沉稳,水镜之上的光芒忽然一盛,波纹如涟漪般在镜面上散开,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开始慢慢显现。

婉妗站在阵外,眼神凝重地望着水镜上的影像,只见镜中先是城中的大街小巷,随后便是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不断地延伸向城西阴暗的所在。她心中暗叹,这蛊师果然狡猾,竟然藏在这般不起眼的地方,若非用这追魂阵,单凭人力,只怕要寻个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找到。

“姐姐,”婉如声音透着几分虚弱,低声说道,“蛊毒之气聚集在西城那座废弃老宅中,应就是此人藏身之处了。”

“西城废宅?”婉妗眉心一蹙,脸色更加阴沉,“那宅子早年出了不少怪事,久已无人敢近。想不到,这蛊师胆子倒大得很,竟然就窝在那等地方。”

婉如轻轻抬手,水镜中的画面再度变幻,变成了宅子的模样:大门斑驳破烂,庭院杂草丛生,四周的墙壁上满是长年累月积攒的黑色污渍。更诡异的是,画面中的庭院角落里,一堆堆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影子,正在缓缓蠕动,隐约还能看到虫子般的爬动轨迹。

婉妗眯起眼睛,语气寒彻:“蛊师向来喜欢用毒虫守阵,此次前去,只怕是凶险万分。”

婉如闻言眉头微蹙,轻叹一声:“我早有准备。这次我备好了符咒与禁香,再多毒虫也可暂时压制。”

“禁香虽好,但你自身灵力终归有限,切不可大意。”婉妗提醒道。

“姐姐放心。”婉如抬头轻轻一笑,只是这笑容带着些许苦涩,“我自知分寸。”

二人正低声议论之际,不远处街角突然传来几声沙哑的轻笑。婉妗眼神一冷,身影一闪便掠了过去,却见街口空无一人,唯独地上留下了一只纸人。纸人画着诡异的笑容,脸上用墨汁勾勒出的眼睛和嘴角,似乎在嘲讽着她们。

婉妗一脚踏碎纸人,冷哼道:“装神弄鬼,也敢挑衅于我?”

婉如望着碎成纸片的纸人,心头莫名一紧,低声道:“看来那蛊师早已察觉我们的动静了。”

“无妨,”婉妗神色坚定,袖口轻轻一挥,“今晚必将他揪出来,斩草除根。”

月光依旧惨淡,城中寒风猎猎。

三、荒宅斗法

城西的废宅向来邪门得很,城里人都说,那地方曾经死过不少人,阴气重,邪祟多,连野猫野狗都不愿靠近半步。此刻,月亮挂得高些了,银光斑驳洒下,将宅子破败的门脸照得清清楚楚。宅门腐朽不堪,上头密密麻麻爬满了干枯的藤蔓,门上的红漆斑驳脱落,露出黑黢黢的木头底子,看上去像张大嘴,随时要把人吞进去似的。

婉妗和婉如站在门前,风声呜呜作响,像鬼哭一般,直往人耳朵里钻。她们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许多。

婉妗缓缓抬起手,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她指尖掐诀,口中低念:“九天玄刹,雷霆随行!”话音刚落,空中就响起一道闷雷,几道银白的电光划破夜空,狠狠劈向宅门。

“轰隆!”大门顿时被劈得四分五裂,碎屑横飞,卷起一片灰尘。

烟尘未散,宅内便传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婉如秀眉紧皱,捂住口鼻,小声提醒:“姐姐,小心毒虫。”

婉妗冷笑一声,步入宅院,随即便看到满地的破砖烂瓦,杂草横生。荒废的庭院内蛛网密布,像灰白的帷幔垂挂下来。角落里还有些残破的纸人,被风吹得哗啦啦响个不停,纸人的脸被雨水浸泡后早已模糊不堪,隐约中还透着诡异的笑意,令人心头发毛。

正当二人警惕地打量四周时,废宅深处突然响起一阵沙哑的怪笑,笑声刺耳难听,回荡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阴森至极。

“来了还想走?今日便在此葬身吧!”阴影之中,一道人影缓缓走出。那人身形枯瘦,满脸纵横交错的皱纹如老树皮一般,眼窝深陷,两只眼珠子混浊无光,透着森然邪意,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长袍,像从棺材里扒出来似的。

婉妗目光微冷,淡然开口:“蛊师作恶多端,今日便送你上路。”

那蛊师阴笑一声,抬起干瘦的手臂一挥:“牙尖嘴利,待会儿看你们还能嘴硬多久!”话音未落,他袖口里便涌出大片黑色的阴影,密密麻麻向二人飞快涌来。

“是毒虫!”婉如惊呼一声,连忙取出数张黄符贴在身前,“急急如律令,邪物退散!”

符咒金光乍现,暂时挡住毒虫,却见虫群源源不断涌出,竟像黑色潮水一般,几乎填满了整个院子,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

婉妗眉头一皱,口中迅速念诀,手掌间顿时有细密的电光闪烁,雷电之力再次凝聚。“婉如,退后些!”她厉声提醒道。

说话间,蛊师面容狰狞,手中迅速结印,一团黑雾凝聚在指尖,猛地向婉妗二人打来。婉妗毫不示弱,双掌一推,雷光暴涨,与黑雾狠狠相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轰鸣之中,庭院被照得亮如白昼,一片刺目的电光火石。婉如被震得连退几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她咬紧牙关稳住身形,急忙道:“姐姐,小心,此人蛊术极强,切勿轻敌!”

“哼,今日便看是你的蛊厉害,还是我的雷法更胜一筹!”婉妗冷冷一笑,双手快速结出复杂的印诀,雷电光芒再次暴涨,空气都被炸得“噼啪”作响。

宅内的气氛一下子紧绷到了极点,双方蓄势待发,一场恶战已然不可避免。

四、毒蛊围困

破败的宅院之内,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蛊师袖口一挥,四周黑压压的毒虫如潮水般涌动,密密麻麻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黑色的旋风,直奔婉妗姐妹二人扑来。这些毒虫个头虽小,但身躯黝黑透亮,泛着油脂一般的光泽,成群结队地蠕动着,犹如活物织成的黑幕,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婉妗见状冷哼一声,迅速掐诀,指尖电光乍现,迎着虫潮轰然拍出:“雷法驱邪,万虫退散!”

一道道银白色的电弧瞬间贯穿虫群,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虫子纷纷炸裂成黑色浆汁,散发出浓郁刺鼻的腥臭味。尽管如此,毒虫数量仍旧庞大得惊人,不断地涌出,前赴后继地冲击着电光护罩,悍不畏死。

婉如站在婉妗身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快速从袖中掏出几根红色的禁香,插在地上燃起。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飘散开来,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阻挡住了毒虫的猛烈攻势。

“姐姐,小心!这蛊师养的灵虫极难应付,若是耗尽灵力,我们怕是要被拖垮!”婉如咬着牙,声音急促道。

婉妗微微点头,神色冷静却暗自担忧,手上不停地释放雷法抵御毒虫的侵袭:“必须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对面的蛊师却仿佛早已料到她们的想法,嘴角扬起一道冷笑,枯瘦的手臂再度挥动:“想速战速决?做梦!”

他口中念念有词,袖袍之内再次飞出一大群虫子,这次竟然是指甲大小、通体赤红的灵虫。这些灵虫方一现身,便发出低沉的嗡鸣,响彻整座院落,空气中隐约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香甜味,令人神智逐渐迷乱。

婉妗闻到这味道,顿觉头脑昏沉,连忙沉声提醒:“婉如,屏息凝神,是‘噬魂虫’!”

“噬魂虫?”婉如脸色剧变,手中符咒急速翻动,金色的符光闪耀不定,“这蛊师竟如此歹毒!”

“哈哈哈!”蛊师沙哑的狂笑回荡在庭院之中,“能死在我的噬魂虫之下,也算你们姐妹二人的福气了!”

他说话间,指挥着毒虫与灵虫形成两个黑红交织的虫阵,从不同角度不断逼近婉妗姐妹。毒虫攻势汹涌,灵虫则专门侵蚀她们的心神,使得她们渐渐显露出疲态。

婉妗咬紧牙关,额角冷汗直冒,手中雷法的威力明显减弱了不少,她心头暗自焦急,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二人今日真要栽在这儿了。

就在此时,婉如从怀里取出一枚玉质小瓶,拧开瓶盖,一股幽幽清凉之气瞬间涌出,稍稍驱散了周围的诡异气息。

“姐姐,这是师父给的定神香,虽不能久用,却能暂保我们神智清明。”婉如急促地说道,脸色已是愈发苍白。

“好!”婉妗不再犹豫,接过香瓶深吸一口,神色顿时清明了不少,雷光也重新凝聚起来。

蛊师察觉她们仍有反击之力,不禁阴沉着脸,怒骂道:“顽抗到底也只是死路一条!给我杀!”

毒虫与灵虫顿时如疯了一般,再次猛烈地冲击而来,婉妗姐妹咬牙苦撑,却渐渐陷入困境,脚下的禁香也烧到了尽头,淡淡的香气即将消散。

情势危急,婉妗目光一凝,心中暗下决心:“再拖下去必败无疑,只能冒险一搏!”

她眼底闪过决然之色,体内灵力汹涌而出,周身电光骤然大盛,气势瞬间攀升到了顶峰。这场激烈的斗法,即将进入最凶险的阶段……

五、灵力透支

宅院之中,阴风狂乱,毒虫肆虐。

婉妗周身雷光虽强,却已明显撑不住了。她面色惨白,额头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拼命掐诀维持雷法,指尖却开始泛出淡淡的青紫色。

蛊师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愈发猖狂。他枯瘦的手指一挥,无数毒蛊便呼啸而起,铺天盖地地袭向姐妹二人。

婉如一咬牙,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她知道此刻姐姐正处在灵力透支的边缘,再不施以援手,后果不堪设想。可若想要出手相助,势必要耗费自身大半灵力,这无异于自残。然而时间不容她多想,她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姐姐,撑住!”婉如咬破指尖,鲜血顿时涌出,迅速在掌心画出一道符文,“以我之灵,助你驱邪!”

话音未落,她手掌一翻,掌心符文闪耀着夺目的金色光芒,迅速凝聚成一道耀眼的光柱,毫无保留地贯入婉妗背后。

婉妗只觉背后涌入一股清冽却无比浑厚的灵力,瞬间贯穿全身,原本即将枯竭的经脉再次活络起来,周身雷电之力陡然增强数倍,眨眼便形成一道护身雷网,阻挡住了蛊虫疯狂的攻势。

“婉如!”婉妗猛地回头,看到妹妹苍白如纸的脸庞,心头猛然一痛,“你这是何苦!”

婉如强忍着剧烈的虚弱感,勉力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声音却十分虚弱:“姐姐,你不能倒下,今日若是败了,我们姐妹俩都难逃一劫……”

“哈哈哈!好一对姐妹情深!”蛊师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只是你们越挣扎,就越能让我看得有趣!看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说着,他再次结出诡异的手印,空气中顿时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声。破旧的宅墙内、草丛里、树缝间,竟纷纷爬出数以千计、手指大小的透明虫子。这些虫子晶莹剔透,身躯内隐约闪动着淡淡的绿光,迅速地向二人逼近。

“是蛊母!”婉妗脸色剧变,连忙大喝道,“婉如,快用禁香!”

婉如挣扎着从怀中掏出最后一根禁香,用力插在脚下土地上。禁香燃起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药香迅速扩散,蛊虫闻到后明显迟疑了片刻,但旋即却再次疯狂地扑了上来。

蛊师冷笑道:“禁香虽强,但我的蛊母早已炼化百毒,这点伎俩,还能困住它们不成?”

婉妗神情凝重,咬牙道:“看来,只能拼死一搏了。”

她猛地催动全身灵力,手中雷法疯狂运转,雷光瞬间耀眼刺目,如怒龙一般盘旋环绕,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电网,将四面八方的蛊虫纷纷击碎。婉妗的脸色却愈发苍白,她感觉灵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起来。

“姐姐,别勉强!”婉如见状焦急大喊,“再这样下去,你会有危险!”

“无妨,”婉妗勉强笑了笑,声音却极为虚弱,“今日你我本就是九死一生……再多些许,也不差了。”

蛊师眼底露出一丝冷意,嘴角微微扬起,阴测测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们!”

他缓缓抬手,蛊虫们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陡然间变得更加狂躁猛烈,密密麻麻地汇聚成黑色的浪潮,顷刻便要将婉妗姐妹彻底淹没。

危急关头,婉如咬紧牙关,忽地从袖中掏出一张古朴泛黄的符纸,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它。

符纸碎裂的一瞬,一道炽热而璀璨的光芒瞬间爆发开来,将四周所有蛊虫暂时击退。可这道光芒也瞬间抽走了婉如大半残余灵力,她身体一软,几乎摔倒在地。

婉妗心中焦急万分,忍不住大喊:“婉如!”

这一声凄厉呼唤,在破败宅院之中久久回荡,却显得格外悲凉与无助。

六、蛊师授首

蛊虫潮水般涌动,黑压压的虫群已将整个废宅围得水泄不通,空气中满是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蛊师站在虫群之后,阴恻恻地冷笑着,仿佛胜券在握。

婉妗和婉如姐妹二人早已灵力枯竭,支撑到现在全凭一股执念。婉如面色惨白如纸,双膝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婉妗咬牙扶住她,眼底却满是决然之色。

“姐姐,我们……还能撑多久?”婉如声音细若蚊蚋,气息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婉妗心中酸楚,抬眼望向四周密集的蛊虫,低声安慰:“无妨,姐姐定护你周全。”

蛊师看她们如此惨状,更是狂笑不已:“就凭你们两个毛头丫头,也敢与我作对?早知如此,又何必来自寻死路!”

“妖人,闭嘴!”婉妗一声厉喝,眼神如冰,“你残害无辜,今日我姐妹便替天行道!”

蛊师嗤笑一声,抬手一挥,更多蛊虫扑面而来。他瘦骨嶙峋的手掌之中,更是浮现出一道漆黑如墨的气息,不断翻滚,仿佛随时都会吞噬万物。

婉妗见状,心头一紧,知道再不出绝招,这废宅便是她们姐妹二人的葬身之地。她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心,迅速凝成一道猩红的符印,嘴里急促地念出一串玄妙的咒诀:“天雷地火,镇邪除恶,急急如律令!”

话音落下的瞬间,婉妗掌心那道符印骤然爆发出耀眼的赤色雷光,宛如一条火龙般冲天而起,直接轰向蛊师。

蛊师脸色剧变,急忙催动身前的黑气抵挡,然而那赤色雷光却势如破竹,顷刻之间便将黑气撕得粉碎,狠狠地轰在他胸口。

“啊——!”蛊师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被击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蛊虫瞬间失去控制,在院内四散奔逃,空气中的腥臭味也逐渐淡去。蛊师挣扎着想爬起身子,却又无力地瘫倒在地,目光怨毒地盯着婉妗:“想不到,我竟栽在你们这两个丫头手里……”

婉妗冷冷地盯着他,一步步靠近:“恶贯满盈之辈,注定难逃此劫。”

蛊师咬牙切齿,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小瓶,狞笑道:“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婉妗面色微变,厉声喝道:“婉如,小心!”

说话间,蛊师已然将瓶盖揭开,顿时无数黑色的灵虫尖叫着从瓶中飞出,瞬间弥漫整个宅院,刺耳的虫鸣声令人头皮发麻。

危急关头,婉妗再无犹豫,猛然抬起右手,再次施展出最后的雷诀,赤色的雷光迅速扩散开来,如同炽热的火焰般将所有灵虫焚烧殆尽。

灵虫被焚,蛊师眼中顿时露出绝望之色:“不,不可能……”

婉妗冷声道:“世间邪术再强,终究难敌正道雷法。去阴曹地府后,好好忏悔你的罪孽吧!”

蛊师的眼神逐渐变得暗淡,最终倒地不起,身躯迅速枯萎成一具干尸。

宅院中的蛊虫彻底散去,天地重新归于寂静。婉妗长舒一口气,随即却感觉体内灵力瞬间枯竭,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姐姐!”婉如慌忙扑过去,将她扶住,“你怎样了?”

“无妨,”婉妗苦笑一声,“这次消耗太大,恐怕需要好生调养一番了。”

宅院四周一片狼藉,月光下,这座废弃多年的老宅更显荒凉凄冷。姐妹二人相视无言,心中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却也满是沉重与疲惫。

今晚这一役,虽斩除了邪恶蛊师,却也让她们深深体会到了“除恶以术,术必伤身”的道理,只怕日后行事再不能如此鲁莽了。

七、术法代价

宅院里的夜色更加深沉,月亮似乎也被吓着了,躲进云层中,不愿再多瞧一眼这人间惨景。院子里,蛊师的干尸横七竖八地躺着,面容干瘪扭曲,像风干了的老树皮,诡异而又阴森。四周毒虫尸骸遍地,一片狼藉。

婉如虚弱得几乎站不稳,刚刚耗尽灵力的她,如今脸色惨白,额头汗珠滚滚,浑身微微颤抖。她勉强扶着破败的门框,一阵阵晕眩感不断袭来,随时都有昏倒的可能。

“姐姐……你怎么样?”她声音微弱而急促,眼神满是担忧地望向婉妗。

婉妗此刻同样不好过,她强行施展最后的雷诀,早已灵力透支严重,体内经脉像被火烧一般,隐隐作痛,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用力摇了摇头,撑着身子道:“我无碍,婉如,你先歇歇。”

“可你的脸色……太差了,”婉如咬紧嘴唇,眼圈微红,“姐姐,这次实在是太险了。”

“的确是太险了,”婉妗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我们虽斩了这蛊师,救下了许多无辜孩童,但付出的代价也着实太大了。”

婉如缓缓坐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抬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色,低声道:“师父曾说,以术除恶,术必伤身。当时我还不以为然,觉得我们修的是正道,替天行道自是天经地义。可如今……却深有体会了。”

婉妗微微苦笑,轻轻颔首:“没错,术法固然能够除恶扬善,但一旦施展过度,反噬之力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次我们侥幸活下来了,若再遇到更厉害的对手,未必能再如此幸运。”

宅院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秋风吹过的声音,带着凄凉的呜咽,像极了在无声地嘲讽着她们的狼狈。

正此时,院门外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接着便是熙熙攘攘的人声与灯火。一群街坊提着灯笼火把,匆匆赶到了这座废弃宅院外。他们举着灯火,探头探脑地向院子里张望,脸上满是惊疑与不安。

“婉妗仙姑,婉如仙姑,你们还好吧?”一个中年汉子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忐忑。

“无妨,我们尚在。”婉妗强提一口气回应了一声,声音里却难掩虚弱。

街坊们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纷纷进了院子。当他们看到满地蛊虫尸骸与倒地的干尸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有胆小的妇人当即吓得尖叫一声,扭头就往外跑。

“这……这便是掳走娃娃们的那个蛊师?”为首的老汉壮着胆子问道。

婉妗轻轻点头,神色肃穆道:“正是此人,如今已经伏法,以后街坊们可以稍稍安心些了。”

人群中响起一片感叹与欢呼,不少人跪地磕头道谢:“多亏两位仙姑相助,咱们街坊这才又能过上安生日子,真是菩萨再世啊!”

婉如望着这一幕,眼中却流露出复杂之色,她低声说道:“姐姐,你瞧,他们都觉得我们是菩萨转世,却不知道我们每一次出手,都要付出何等惨痛的代价。”

婉妗长叹一声,语气苦涩:“人们只看到我们风光的一面,哪里知道术法之途本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这世间,又哪里真有轻松除恶的好事?”

说完,她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眼神里也透着浓浓的疲惫与无奈。那些欢呼雀跃的街坊,却依旧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里,丝毫没有察觉她们姐妹此时的艰难。

“婉如,”婉妗轻声道,“今日之后,咱们姐妹二人当谨记此教训,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出手。否则,再这般折腾下去,早晚是要出大事的。”

婉如闻言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眼神中多了一抹沉重:“是啊,这次术法的代价,我们已然承受不起第二次了……”

八、禁术立规

天渐渐亮了起来,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晨雾夹杂着秋风,悄悄笼罩住整座小城。街坊们陆陆续续散去,废弃的宅院也逐渐恢复了清冷与荒芜。满地的蛊虫残骸早被人匆匆掩埋,院子里的焦黑痕迹却依旧刺眼,似在提醒着昨夜那场惨烈的大战。

婉妗和婉如此时正坐在宅院门槛上休息,两人脸色苍白,精神透着明显的虚弱,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一样。她们倚靠着冰冷的门柱,呼吸略显急促,目光望着远处出神。

过了一阵,婉如低声开口道:“姐姐,昨夜一战,我们的灵力几乎耗尽,这种伤损再来几次,只怕身子真要撑不住了。”

婉妗闻言微微点头,目光凝重:“不错,这次教训着实深刻,术法虽能除恶,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往后行事,再不能如此不顾后果了。”

婉如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师父在时曾经反复叮嘱我们,术法用之有度,过犹不及。可如今……我们似乎越来越难掌控分寸了。”

婉妗神色微沉,想起师父生前种种叮咛,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师父常说,修道之人最忌过于执念。昨夜若非我们执意追杀蛊师,或许不至于灵力枯竭到这般境地。”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只有阵阵风声吹过院子,带起一地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过了一会儿,婉妗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婉如,我们得给自己立下一条规矩,从今往后,非遇到生死攸关之事,绝不可轻易动用禁术,更不能无节制地透支灵力。”

婉如抬头看着姐姐,神色复杂而又疲惫,轻轻点头:“姐姐,你说得对。可若再遇到恶徒,我们若不出手,谁又能阻止他们继续作恶?”

婉妗沉吟片刻,语气依旧坚定:“阻止恶行是我们该做的,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量力而行。倘若今日你我灵力尽失,明日再有恶人作祟,又该如何?”

婉如默然无语,片刻后轻叹道:“姐姐所言极是。术法之道,终究不是一味蛮干,更不是靠着拼命来换取太平。”

婉妗抬头望向远处渐渐清晰的晨光,缓缓道:“这件事,等回宗门之后,我会向宗门弟子们明确昭告。从此刻起,严立禁术规矩,凡我门下弟子,非不得已,绝不可轻易施展高阶术法,更不可随意透支自身灵力。”

婉如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只是姐姐,这条规矩立起来容易,要让弟子们真心遵守却不易啊。”

婉妗微微一笑,眼神却透着坚定与决然:“弟子们年少气盛,总觉得术法无所不能,今日之事,便是最好的教训。咱们姐妹差点丢了性命,难道还不足以警醒他们?”

婉如沉默了片刻,终于长叹一声:“或许姐姐说得对,也只有这样严厉的规矩,才能让他们明白,术法并非万能,除恶亦需谨慎。”

婉妗轻轻点头,目光变得更加深远:“术法修炼之途,本就充满风险。我们既选择了这条路,便得明白其中厉害。只有自身安稳,方能更好地行善除恶。”

婉如神情渐渐坚毅起来:“姐姐放心,往后我定会牢记此次教训,不再鲁莽妄为。”

婉妗微微一笑,轻拍她肩头:“好,咱们先回宗门,待恢复灵力之后,再将禁术规矩告知弟子们,让他们引以为戒。”

说罢,姐妹二人相互扶持着,慢慢走出了这座废弃的宅院。东方晨曦渐渐升起,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渐渐与晨雾融合在了一起。

只是她们二人谁也不知道,这立规虽是为了保护弟子们,却也注定在日后,引出更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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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宗盟逼迫 夜色浓郁如墨,乌云压得低沉,似乎预示着暴雨将至。原本静谧的宗盟此刻却笼罩着一股肃杀气息,门外火把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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